画像干了,姜宁拿去呈给邓老太太看。
邓老太太特别满意
“好姑娘你大哥今年能把你认回来,功劳比他办了多少大案都大”邓老太太夸张地说,“怪不得你们一个个瞒着我,拦着我不许过去看,是不是就等着让我大吃一惊呢”
姜宁笑嘻嘻地“若叫您提前看见了,哪儿有现在这么高兴”
邓老太太轻轻摸着画“等我死了就用这张。可惜老头子没赶上见你。不然呐”
不然,她也能多看几眼老头子了。
邓老太太的伤感一瞬便过去了,不用人劝便转了笑,命“快把老爷太太大爷二爷大奶奶全都请来。”
又命“去把那件东西搬来给二姑娘。”
她笑和姜宁说“我早准备好给你什么了,怕你不要,特特等到你画完,这回可不许说无功不受禄不要。”
不一会,两个丫头抬了一个高匣过来。真的是用“抬”。
邓老太太拄拐上前,亲自把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非常、非常精美华丽的点翠嵌宝五凤冠。正中一只大凤,凤尾高高竖起,口衔五串挂珠,两边各有两支小凤,亦衔珠宝。凤周有祥云、牡丹、雀鸟环绕。门外阳光照射进来,冠上的明珠宝石一时流光溢彩,把屋内照得如同仙境。注1
姜宁见惯了金珠玉宝,也不免被这凤冠吸引了。
“你叫我一声娘,我好歹得给你一份嫁妆。”邓老太太颇为满意,“总不能李家嫁女儿,嫁妆竟都是夫家置办的,那成什么了这冠给你,你从家里出去时戴着,才是二品夫人的排场。”
姜宁想说这太贵重了,还是给令文她们留着罢。
邓老太太却似猜到了她的话,笑道“家里以后谁再出阁,除非嫁入皇宫王府,不然都用不到这等凤冠。这是专给你打的,就是你的,不能让人。这是我的钱,没动他们的,你也不用替他们心疼。这些对我也不算什么,我留给你侄儿侄孙的还有呢。”
但姜宁还有顾虑,低声说“前面贾夫人出阁时,嫁妆约六万。林大人给我置办的嫁妆也是六万。若添上这个,就越过她了。”
续弦的嫁妆与元配齐平还好,若超过了,是不是太
邓老太太略一皱眉,又松了眉头“林大人给你置足了六万,难道没想到李家会添妆么”
姜宁也是哦。
邓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道“你呀,别想太多,就和寻常女儿家一样,安心在家里再住两个月,欢欢喜喜地出阁罢。”
一个月后。
八月三十。
姜宁戴着沉重的凤冠,身披流金嫁衣被簇拥到李第大门处,门外八抬喜轿正恭等她上去。
她真的像寻常女儿出阁一样哭得泣不成声
没办法,她真的舍不得李家
他们都像真正的亲人一样对她好。
李家来了客,邓老太太会亲自拉着她的手介绍“这是我二姑娘”。李家出去交际,邓夫人也会和每个人大大方方地说“这是我们家二妹妹,原姓姜,早年景文侯夫人做主娶过门的,和林大人有一女。如今林大人要郑重娶她,便宜我们家多得了一个好姑娘了”
邓夫人和祝氏婆媳一左一右扶着邓老太太,也都偏头抹泪。
只有邓老太太洒脱“好了,少哭罢这一去要做二品夫人了,又不是去受苦世凛,背你姑姑上轿罢”
李世凛答应了一声,在姜宁面前蹲下身。
姜宁俯身上了便宜侄儿的背。
别说,感觉还挺可靠的。被她打了两个多月,好像结实了不少。
李世凛把姜宁背入花轿,回到长辈们面前。
邓夫人叮嘱“你长了这么大,还从没让你单独出过门,这是头一回,就把你二姑姑出阁这么大的事托付给你了。你路上要小心、谨慎,一定要好生把你二姑姑送到,等她回门了再回来。你年轻,遇事要多听你二姑姑和管家们的话,不要逞强自作主张。家里等你回来报喜。”
若非世愈有职,不能轻易请假离京,很该让世愈送。世凛还是太年轻了。
李世凛把母亲的话一一应了。
邓老太太补充“别忘了多看看你表妹们,说家里都想着她们呢。”
李世凛仍然认真应下“是。”
李元成上前,拍了拍小儿子紧张到僵硬的脊背“去罢。若他要留你,你也不妨多住几个月,那是二十一岁中解元,二十二就中了探花的俊才,能和他学到几分,对你有益。”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林如海。
李世愈揽着兄弟到马旁,笑道“被二姑姑打了这么多天,你也算二姑姑半个徒弟了。可一定要尊长、敬师,不得违逆。跟二姑姑过去,还能得二姑夫这么好一位先生,真是便宜你了。”
李世凛轻哼一声,答应着上了马。
李家人看着自家二姑娘出嫁的队伍远去了。
当晚。
李元成翻来覆去睡不着。
邓夫人也睡不着,心里空落落的“从前还嫌家里孩子太多,二妹妹一走,家里怎么冷清起来了。”
李元成“成日不像个姑姑,和侄儿比划拳脚刀剑,家里岂能不热闹。”
邓夫人“呦,就你我,还装起来了”
李元成“我是怕她太过骄纵,锋芒过盛了”
邓夫人“有才之人谁不骄傲些你就不骄傲了看她那一笔好字我看比你还强,还有给母亲的画像,有这么一身本事,怎么不能骄傲些是我,早得意起来了”
李元成“女子和男子怎能一样。”
邓夫人“哼”一声“又说这些。”
但她知道丈夫说的的确是事实。
“她是把这当成家了,在家里放松才这样。你没见过她跟我出门。我本以为她变了许多,可和我出去见人时,她还是和十年前在林老太太身边一样,万分谨慎小心,最守礼规矩不过。”
“哦”她笑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放心二妹妹,是不是”
李元成不答话。
邓夫人推了推丈夫,笑道“你若有心护着她,她便骄纵些又能怎样。”
九月初十,姜宁回到了济南。
她当然没有再穿嫁衣戴凤冠了,穿的都是寻常衣服。
岸边有林安率人来接,引她和李世凛去临时布置好的“李宅”。
备嫁还是要低调些,姜宁再想骑马,也克制自己上了轿,听外面声音断断续续,是林安在给李世凛拜帖。
“二姑娘的奶兄谢老爷想上门拜会。”
李世凛知道“谢老爷”不但是二姑姑的奶兄,还是半个恩人,他也应尊敬,忙道“烦管家带话,明日家中扫榻恭迎谢大叔。”
在舒适到有些过分的李宅歇过一夜,第二天早饭后,谢寒准时来了。
姜宁在后宅等着李世凛招待完谢寒。
没办法,现在便宜侄儿李世凛才是她的代言人。
作为待嫁女,她连绯玉、黛玉都最好不见,以免闲话。
林如海给她搭好了这么完美的背景,她不能浪费他的心意。
而且出门四个月就回来了,比她想象的至少半年还要快,不就再等半个月吗
她能等
姜宁琢磨起午饭。
临时李宅的厨子是林家她最喜欢的那个,她昨晚一吃就吃出来了。
嘿嘿。
然后,不知道谢寒和李世凛怎么说的,李世凛放他到后宅来见她了。
姜宁是谢寒这么出息了,还是小孩太好糊弄
她二十六,谢寒二十七,李世凛才十五。
她和谢寒十五岁时都自认不是孩子了,但和现在的他们相比,李世凛确实还是小孩一个。
见到谢寒,姜宁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和林安当日一样的感叹“大哥怎么这么黑了”
天呐,颜色有点像牛奶巧克力,和去年相比真是黑若两人。
看得她想吃巧克力了。
话说国外是不是已经有巧克力了
那她让谢寒帮忙找巧克力和西红柿吃算大材小用吗
十多年没吃到巧克力和番茄炒蛋、番茄炖牛肉等一系列番茄菜了,姜宁真的很馋。
谢寒笑“这已经白回来些了。”
门外李世凛还等着,没空说太多闲话,谢寒从袖中取出一叠单子“这是我给姑娘的添妆,请姑娘收下罢。”
姜宁打开看
金胎嵌画珐琅壶一个;
铜镀金自开门人打钟一座;
铜镀金嵌珐琅瓶式小鸟音表一个;
掐丝珐琅仙鹤式烛台四尊;
白玻璃花盆两个;
注2
水田六百亩;
旱地一千三百亩;
姑苏四进宅院一处;
金陵二进宅院一处;
黄金三百两压箱;
姜宁看完,很震惊“你不做生意了”
把钱全给她了
怪不得李世凛会放他进来啊这么大一笔财产
谢寒笑“生意当然还要做,姑娘放心,本钱还有。”
姜宁把单子塞给他“这太多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自己斟酌斟酌,想明白了再来吧。”
谢寒把单子放在两人之间的桌上,没说收,也没说不收。
他接下来说的事,一定能让姑娘忘了这份嫁妆。
他把声音放得极低,笑道“林大人有一件事托付我让我去寻避子药。”
他语气十二分感叹“姑娘,恕我冒犯,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姜宁心中默念了数遍有时候糊涂点真的能让自己开心很多。
她问“他让你寻这药,是寻男子用的,还是女子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