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庾条话音落下,厅中气氛已经被完全引爆起来。【全文字阅读】
如果说早先的隐爵坐望生利,众人虽然得利极多,但也不乏心虚,因为细思之下,如此牟利多少有点欺蒙诈骗意味。所以要靠强大的理论来说服稳定人心,一旦有风吹草动,便有胆小者要抽身远遁。
但是经过庾条描述一番,改制之后的隐爵让人豁然开朗,不再给人以晦涩难言之感,而是堂堂正正的货殖谋利。而且这谋利并不辛苦,只要在京口提货转销,便能收获巨利,免了集货周转,往来奔波之苦,风险也大大降低。
一番细思之后,众人才明白庾条停止纳新之举的深意。这样一盘买卖,自然参与者越少越好,迥然不同於以往要越多资友加入才能越得利的局面。尤其资股允许买卖,更让人D悉到这其中弱R强食、裁汰竞争者的意味。
众人被庾条煽动的心动不已,无论是愿意留下来的,还是想要南迁的,这会儿都感觉到自己所掌握资股的价值,简直就是一个可以源源不断攫取的金矿!
但也有人生出疑窦:“我等月月可得绩点,月月都可兑换。如今隐爵不再纳新,备货资财又从何而来?”
“这便是要与诸位言的第三件事,以往纳新分利不再可行,隐俸已成无根之泉。所以,诸位虽然可以绩点兑换货资,但绩点只可抵消一部分货资,余者还要用财货支付。虽然此议有悖於先前隐爵规定,但为了能够长久维持,也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诸位能够体谅。”
庾条作无奈状说道:“今后隐爵三晋五级,月兑之货各不相同。一晋之人,可以绩点抵两成货款,所兑之货米粮竹木等等十余种,稍后会有罗列交待。二晋之人,可以绩点抵三成货款,所兑之物又有增加。三晋之人,可以绩点抵五成货款,诸货可兑,百无禁忌!”
听到庾条的补充,众人情绪稍稍冷却一下,此议虽与他们开始时设想有所出入,但再仔细一想,确实如庾条所言,只有如此,才能长久经营。绩点兑货本就低於市价,若他们再一毛不拔,货品难道要凭空变出来?
尽管有这一层限制,但获利仍是巨丰,这么一算,较之原本的分利未必就差,而且还胜在持久稳定,同样也是一桩美事。总而言之,还是级数越高,便得利越大。在座这些最差都是二晋,绩点抵消三成货款,加之隐爵内部兑换又低於市价,几乎已经不逊於产地拿货,这些差价已经足够他们赚得钵满盆满。
见众人深思后似乎都默许了这个规定,庾条心中便是冷笑。眼下这个规定,只是要让众人安心而暂时让利。关於绩点兑货,他与沈哲子还有一套更为缜密的算式,较之眼下这个宽松协定要苛刻得多。譬如资股频繁交易之后予以降级,可以托名为保护低级者利益,拉拢大量低层来反制这些人家。
但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若现在就推行出来,便不能将这些人完全拉拢进来,只能在以后逐步微调,最终达到理想效果。
在座之人众多,也不乏思虑周详之人,渐渐便意识到一个问题:“隐爵要常备如此大宗货品,尤其还有诸多市面不见的奇珍,稳定供货是重中之重……”
一俟有人发问,众人便渐渐有所明悟,继而便联想到早前拂袖而去的沈哲子。庾家如今虽然势隆,但在江东亦是没有什么根基,侨门虽不缺人,但各家物产却是匮乏,远非江东人家可比。想要满足如此大宗的货品供应,自然需要仰仗沈家这样的南人豪宗!
“事到如今,我亦不瞒诸位,此议本就是我与哲子郎君共谋。各位今日所观奇珍,亦尽数为沈家提供,吴中只此一家,别无分产。”
见众人早被先前所描绘的前景吸引,庾条索性便直接说道:“然而世事变动,太过无常,京口今日之举,於隐爵而言已是步履维艰。郗公跋扈,无容人之量,我等资友自乱阵脚。纵有再好谋划,如今亦是水中花月,风动影乱。若非仍有二三挚友不忍弃我,此等注定难行之议,我亦不会言於人前”
“休矣!各位意趣不同,思虑不同,我亦不会强求为难。只是可惜伟业猝於胎中,思之念之,唯有掩面太息而已。”
听到庾条这丧气之语,早先便支持他那些人登时便有些急眼,在席中便大吼道:“庾世兄岂可如此颓丧!往年京口何人知隐爵?如今黄口小儿亦能言资友美谈!由无生有,继而深植京口,如今已成参天!我等有幸追随世兄功成伟业,区区小障岂可轻言放弃!郗公者,缓坡而已,假使相看两厌,不妨集众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