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二 亲翁救我(1 / 2)

汉祚高门 衣冠正伦 2434 字 12天前

自会稽返建康之后,王彬便搬离了王氏位於乌衣巷的家宅,一则是为了表示对王导的不满,二则那时他的时誉风评也是跌至了谷底,不愿再留在乌衣巷那倍受关注的地方。

关於淮南的消息,王彬也侍中在关注着,较之其他人仅仅只是单纯的利益诉求,他又有另一桩不足为外人道的隐忧。所以当得知司马勳作为罪囚被庾条押送归都的时候,王彬第一时间便知大事不妙,虽然不知出於什么样的原因,沈哲子并没有直接将司马勳罪迹披露於外,但通过过往的接触和认知,王彬也知这个小貉子绝对没有什么好心肠。

尤其如今沈充已经归都,而这老貉子手段较之其子又狠辣数倍,这更让王彬满怀惊悸,第一时间离开台城,顺便将同在台城任事的儿子王彭之唤上,一同返位於丹阳郡府附近的家宅。

王彭之这会儿还不乏懵懂,他在台内消息还没那么灵通,待到由父亲口中得知此前杳无音讯的司马勳被庾条监押归都之后,脸色已是陡然大变,身躯都颤抖不已。

眼见儿子如此不堪,王彬心情不免更加恶劣,皱眉道:“眼下事态尚未到最恶劣一步,那小貉子或还未知我家与司马勳有什么牵扯。我来问你,你与那司马勳接触时,可曾留下什么指向我家的实据?”

“是、是形势未到最坏,那小貉子肯定不知司马勳乃是父亲指使,否则他怎么可能按捺得住、隐忍至今!”

听到父亲这么说,王彭之心绪才稍有安定,拍着胸口道:“儿知此事干系重大,又怎么可能轻告那司马勳我家来历!”

他说这话的时候,却还不知台内正在如火如荼的调查,不久之后他家与那司马勳之间的联系便会被调查的清清楚楚。

“不过就算是那小貉子能够猜得到,单凭那个来历不明的司马勳,他又怎么敢直接攀咬污蔑清贵高望大臣之家!”

对於自己的保密工作,王彭之也是乏甚信心,所以心里也是打定主意,就算是露出什么破绽,也绝对要咬紧牙关不承认,那小貉子又能如何?

“话虽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不可心存侥幸之想,该要有所准备。”

王彬倒是不像王彭之那么乐观,手指轻揉着紧皱的眉心,叹息道:“那貉子门户今时不同往日,况且又在淮上击破奴国强军,大功当时,声势更是旺盛至极”

讲到这一点,王彭之脸上便不乏怨忿,气不打一处来:“那小貉子也实在时运眷顾,两国交战正烈,居然奉上奴主身死这等幸事!奴国自乱阵脚,届时无论何人执军,又怎么会没有不胜的道理!”

“话虽如此,能够在奴国南来之初声势正旺之际抵御住石季龙大军强攻,那小貉子也是确有其能,并非全是侥幸,不可等闲视之。”

王彬勉强讲了一句尚算中肯之语,不过接下来还是充满了惋惜忿恨:“南渡以来,我家向来与社稷共荣辱,历次有事,向来不落人后。可恨阿龙,怯懦私谋太甚,不敢助我勇争当时。若是当时他肯与我同心共争淮南事任,又怎么会给那貉子门户俯拾大功的天幸良机,以致如今奸势大涨,受制於人!”

讲到这里的时候,王彬可谓痛心疾首,怨念滔天,深恨王导此前不能与他同心,为他争取淮南之任,令他不得不行险为此任侠刺杀之谋,功败垂成不止,更是留下一个莫大的隐患。

若是当时能有力争,那么眼下大败奴国强军,威震南北的就是他而不是那个小貉子!届时不但可以一扫家势颓态,而他也可一举成为永嘉之后,中兴第一贤臣,更能带领整个琅琊王氏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当然在想这些的时候,王彬直接忽略了当时王导并非没有帮他争取,甚至派他亲家野王公宋哲前来劝说他,只是因为他当时耻於其位不正而给拒绝,然后自作主张去行险。结果到最后不独险谋落空,留下隐患,这件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王彬眼下之忿念,其实是有些没有道理,如果当时他肯听从王导的建议过江去,即便不是此战的主帅,只要他身在淮南,坐地分功,时论也会向他偏转,认为是在他的指导关照下才得如此大功。但当时谁又能想到后事如何?他当时本就有北上之心,如果王导能够帮忙争取正任,他又怎么会拒绝?就连奴主石勒都在为难他,猖獗於世道几十年之久,偏偏在这样一个时节死掉!

眼下事实已经如此,在说什么再想什么都是枉然。他不只错过了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或许还要迎来沈家的报复,心情也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

在归途中,王彬又命家人去请他的亲家野王公宋哲。野王公在台中虽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手下自有一批忠勇悍卒听命,就算是接下来要发生最恶劣的情况,有了宋哲保护,最起码性命可以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