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2 / 2)

情陷薄情爷 于媜 66763 字 16天前

“你看起来好像有什麽烦恼,你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也说不定。”桑心绽出笑,柔声鼓励着。

看着眼前这个清灵雅致的女孩眉宇间藏不住的忧愁,让她天性中的正义感又蠢蠢欲动。

这个一派落落大方的女子,让楚若水相形之下,仿佛像一只胆小怯弱的老鼠,卑微而可怜。

她定是二少爷带回来的女子吧!

二少爷经常带回形形色色的女子回府也不是新鲜事了,看了几次他赤身露体的与女子在床上相拥而眠,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名女子与二少爷以往带回来的女人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她太美、也太纯真了些,这实在不像他向来偏好的明艳丰腴女子。

“你帮不了我的!”楚若水垂头丧气的摇摇头,转身就欲离去。

她肯定是昨晚二少爷带回来的,又怎可能会认识桑心姑娘呢?!

“唉……你不说,怎麽知道我帮不了忙?”

被她这麽一说,桑心可不服气了,她就不相信有什麽天大的事情是她桑心没法儿摆平的?!

她这临远镇的侠女名号可不是随便让人叫着玩的!

“这……好吧!其实是二少爷要我来找一位姑娘。”见她坚持,楚若水只得照实说了。

“二少爷?就是那个叫风的男子吗?”她进府那天会远远瞥见他一眼,只是印象并不深刻。“他想找谁?”她瞠大眼,饶有兴味的问道。

见她没有丝毫不悦的迹象,楚若水才放心的继续往下说:

“二少爷要找一位叫桑心的姑娘……不过你别担心,二少爷说她长得又丑又邋遢,少爷是绝不会喜欢她的!”楚若水深怕引起她的醋意,连忙解释道。

桑心一听她这麽说,非但没有一点不高兴,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二少爷说我又丑又邋遢,形容得真是贴切!”一向不修边幅的她的确是那副模样。

“是啊!这卫王府那麽大,一时之间我上哪找……”好不容易脑筋转了一圈,水儿在意会她方才的话意之后,话声也嘎然而止。

她方才说“我”?难道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就是……

“难……难……难不成……”她瞪大了眼,一手指着她,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没错!我就是那个又丑又邋遢的桑心姑娘。”桑心含笑点点头。“即将嫁给云大哥作妻子的就是我。”她一脸甜蜜的说道。

这怎麽可能!她既不邋遢又不丑,反而还美若天仙,怎麽可能会是……楚若水愣愣的怔立了半晌,终於才回过神。

“桑心姑娘,请恕水儿有眼无珠,不小心说话冒犯了您……”她得罪了大少爷即将过门的妻子,将来日子铁定不好过了!

“别这样!”桑心连忙阻止她。“你说的全是实话,我为什麽要生气?”她一脸天真的望着她。

“可……可是……”话虽如此,楚若水仍是害怕得抖个不停。

“没什麽好可是的,你不是说二少爷找我吗?那我们走吧!”

“嗯!”桑心的亲切与笑容,不知不觉已赢得水儿的好感。“大少夫人!请跟我来。”

“你叫我心儿就可以了,别叫我大少夫人,听来怪别扭的!”桑心不自在的纠正她道。

“是!心儿姑娘。”水儿怯生生,却仍掩不住愉悦笑容的低唤了声。

这是楚若水进入卫王府以来,所获得的第一份友谊!

???

桑心跟随着楚若水来到风阁,仍掩不住满肚子的狐疑。

她跟卫风素不相识,顶多也只有一面之缘,他究竟找她做什麽?

莫非他知道她即将嫁给云大哥,所以想借机与她这个未来大嫂多认识、认识?

嗯!一定是这样的!

桑心的直肠子拐来绕去半天,就只能归纳出这个结果。

跟着楚若水来到风阁,偌大的寝楼尽是一片死寂,让桑心莫名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奇诡。

“心儿姑娘,这就是二少爷所住的风阁了,你快些进去吧!”楚若水来到风格外便却了步,只一径的催促桑心进去。

“你不跟我一块进去吗?”桑心好奇的回头看着她。

“这……”拖延了这麽多时间才找到桑心姑娘,见到二少爷她少不了一顿骂。“我不敢进去。”她低着头呐呐的说道。

“为什麽?二少爷长得很吓人吗?要不你怎麽怕成这个样子?”桑心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百般不解。

“二少爷讨厌我,他不会高兴看到我的。”她还是能躲就躲,以免老是惹他生气。

“胡说!水儿长得这麽美,谁会讨厌你?”桑心二话不说便拉起她。“来!我们一块儿进去,就算有天大的事,有我桑心替你顶着。”她鼓励的朝她一笑。

“嗯!”有了桑心甜甜的笑容抚慰,她似乎不再那麽害怕了。

深吸了一口气,楚若水领着桑心准备走进风阁,孰料,她推开门才踏进门内,一桶雪白的面粉就这麽兜头倒下,顿时之间,她竟成了个白人儿。

紧跟在身后的桑心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了一大跳,直到她看到两道泪水从楚若水满白面粉的脸庞上缓缓滑下……

“水儿,你要不要紧?”她的模样异常滑稽,却一点也让人笑不出来。

“笨丫头,谁叫你进来的?你敢坏了我的事,我绝铙不了你!”

身后突然传来暴怒的声音竟让楚若水浑身一震,继而抖个不停。

桑心一心满是仗义执言的愤慨,她旋身望向身后,发现不只卫风,就连卫昊阳也在。

主事者卫风双眼冒着熊熊的怒火,紧瞪着一身粉白狼狈的楚若水,面色铁青得似乎想杀人,而卫昊阳则是一副看热闹似的双臂环胸,一脸无动於衷的神情。

“你是故意的?”

桑心紧盯着他,清澈的双眸毫无不畏惧。

“是又如何?”卫风冷哼一声,俊脸上毫无愧色。

“你为什麽这麽做?”桑心无视於他眼眸中的森冷,仍厉声追问道。

“我是卫王府的二少爷,没有人有这个权力问我该不该做什麽!”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

“心儿姑娘,求你别再说了!我没有关系,你千万别因此跟二少爷和三少爷闹得不愉快。”

楚若水明白他们这个陷阱定是针对桑心而来,今天她无意中替她受了也是心甘情愿,她万万不希望再引起无谓的争端。

“不成!像这种霸道、不讲理的人根本就是被宠坏了,我怎可姑息他。”桑心可不甘轻言甘休。

要不是念在他是云大哥的弟弟,她早就像以往惩戒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一样—好生修理他一顿了,哪还会在这同他多废话?!

“你能对我怎麽样?”

卫风不驯的瞪着她,嘴角的一抹冷笑似乎在睥睨她丝毫起不了作用的威胁。

“我不能吗?毕竟我马上就要嫁给云大哥,也就是说,我很快就会成为你们的大嫂,这于情於理上,你们都还得敬我几分。”桑心挂着甜笑,从容不迫的说道。

“哼!你还以为自己是飞上枝头做凤凰吗?我告诉你,大哥他只是……”

“二哥!别多言坏事。”

一旁的卫昊阳及时出口阻止他。

“这——”卫烦风愤恨难平地回头瞥了卫昊阳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吞回即将出口的话。

“既然你们也都同意,那就表示无论我做什麽事,你们两个都不会有意见?”桑心神色不轨的奸笑着。

“你想干什麽?”她的笑让两兄弟全身寒毛竖了起来。

“别心急!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桑心甜蜜的朝两人一笑,随极低声在楚若木耳边吩咐了几句话,满身里着白粉的楚若水冲疑了半晌,最后还是匆匆跑了出去。

“没有用的!就算是我爹、娘也拿我们没辄,你若想请他们出马,怕是白费心机了!”卫风有恃无恐的瞅着她冷笑。

桑心一句话也不答,只是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直盯着兄弟俩,看得两人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不多时,水儿又抱着一袋东西回来了,桑心接过纸袋,毫不犹豫地走到两人跟前,将一大袋雪白的面粉全数倒在两人头上。

“你……你在搞什麽鬼?”

两人暴跳如雷的狂吼着,随之扬起了一阵白色的粉雨。

在雪白的面粉下两兄弟的模样显得狼狈而可笑,惟有赤红的双眼、怒駡大张的嘴显得骇人。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麽做?”卫风气得频跳脚。“我会杀了你!”

“你太过分了!毕竟你还未进我卫家的门,凭什麽这麽做?”就连始终冷静的卫昊阳也气疯了。

“谁叫你们设计陷害水儿,我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桑心扬起下巴,神情凛然的说道。

丢下这句话,桑心拉着楚若水便往外走。

“水儿!我们走!”

“你这个臭女人!你给我回来!贱丫环,总有一天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卫风愤怒的叫嚣声随着她们的脚步,一路走出风格。

自始至终,桑心都不知道这个陷阱是为她而设的,还一直替水儿打抱不平。

而楚若水也以为这件事势必会在府中引起轩然大波,没想到隔天她心惊胆战的来到风阁时,卫风不但神情平静,对於昨天的事也只字未提。

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他对她的态度竟有了莫大的转变,不但变得客气有礼,对她也不再动辄怒駡。

楚若水简直不敢相信,从此以后竟可以不必再遭受二少爷魔鬼般的折磨,为此,她对桑心更是打从心里感激。

她开始相信,或许要顺利度过这两年,不再是件难事了!

第六章

大喜之日,卫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今天是卫天云与桑心成亲之日。

这桩家世背景悬殊的联姻,在京城上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与揣测。

再加上卫王爷在朝中权倾一时,因此上门道贺的宾客犹如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卫王夫妇俩第一次娶媳妇儿,心里开心自然不在话下,一整天只见两人忙进忙出地招呼宾客,指挥着成群的丫环添酒加菜,深怕怠慢了宾客。

而一整天,卫风与卫昊阳在宴客厅内,意兴阑珊的晃来晃去,绷得死紧的臭脸,看得出是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被逮来露脸的。

而行过大礼之后,身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桑心便被一群丫环簇拥着回新房,只剩下新郎倌卫天云礼貌的朝各桌宾客一一敬酒、寒喧。

朝中所有的重臣大官几乎全都来了,就连远在江西,一向照顾桑心的何婶跟何伯都来了,一身粗衣布衫夹杂在一群达官显要中格外显眼,也寒伧得可怜。

只是一心挂念着紫翡戒环的他,喝完一盅薄酒,再也顾不了繁文褥节,逮着了机会便匆匆钻回新房里。

一干宾客全都当他心急着想与新嫁娘洞房,只是戏谑的嘻笑了一阵,倒也没有太去在意。

卫天云迫不及待地一路奔向天云阁,进到新房,他一声令下便将几名服侍的丫环全撤走,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他跟独坐床畔的桑心。

桑心一身精致华丽的喜服,他却无暇多看一眼,所有的心思早已全系在她衣服下的紫翡戒环。

他一把扯下她的红缡,连她的脸庞都没有多看一眼,就急忙将她压倒在床。

他得尽快剥下她的衣裳,及早拿到紫翡戒环。

“云大哥,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桑心想起了丫环再三的吩咐,不禁着急的推推他。

自从一个月前他带她进王府以来,他总是成天忙得不见人影,有时好不容易在府中远远看见他,他也总是一溜烟的躲开,而今天,她总算又再见到他了。

在王府里的日子过得虽然衣食不缺,但是少了他,她竟觉得日子简直一点意思也没有!

一想到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云大哥的妻子,能够天天见到他、跟他生活在一起,她就有说不出的开心。

“丫环说一定要喝完交杯酒才能……才能……”一向率性的桑心,此刻竟显出少见的娇羞。

交杯酒?是哪个浑蛋家伙发明那玩意的?卫天云很不甘心的暗自咒駡着起身。

他不耐的自桌上拿了两杯酒,将其中一只塞进她手里,勾起她的手将酒一口仰尽。

现在酒也喝完了,他总能办正事了吧?!

他将空酒杯丢到一旁,也顺手抽走她手里的空杯往后一丢,再度将桑心推倒在床。

当他正欲低头解开她的衣扣,却赫然发现被他压倒在床的,竟是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

“你是谁?”

他仿佛受到惊吓似的,向后弹跳开来,惊惧的问道。

老天!今天自始至终他都是跟谁拜堂成亲?怎麽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弄错了物件!

“桑心那女人呢?”

他颤着声,步履不稳的一步步往后退,准备冲出房去。

“云大哥,才几十天的时间不见,你就认不得我啦!”

这个声音他认得——他倏然僵住了脚步,缓缓旋过身。

桑心很快坐起身来,朝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

这个该死的甜美笑容,他当然认得!

只是,她变得太……太美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绝美出尘的女子就是桑心——那个寒伧、褴褛的小孤女。

“你是心儿?”他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起她。

要不是他肯定今日卫府成亲之人只有他,否则他真会以为自己走错了新房。

经过一番打扮,她竟会变得如此令人惊艳,

身着一袭红色喜服的她真是美得叫人不敢逼视,精致绝美的脸庞淡施脂粉,双颊的嫣红比酒还要醉人。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闪着几乎让人疯狂的纯真与无邪,顿时一股气血全往他头顶上冲。

看来他是捡了颗蒙尘的珍珠,经过一番琢磨,竟能绽放出如此耀眼的光灿,这是他当初带她回府时始料未及的!

眯起眼,他仔细审视着她在府中一个多月来,调养得玲珑有致的身子,以及美丽出尘的容貌……

突然间,他勾起了一抹邪气的笑。

看来她的利用价值不只是身上的紫翡戒环而已,恐怕还有她——美丽的身子。

他改变主意了!

他决定将她占为己有,暂时不放她走了!

他要她的身子!

???

挂着一抹邪气的笑,卫天云坐上床沿,将她娇小的身子抱到腿上,而后俐落的逐一解着她喜服上的暗扣。

“你要做什麽?”桑心睁大了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双忙碌移动的大手。

“做所有新婚夫妻都会做的事!”卫天云一把拉开她的前襟,便将头埋了进去。

“我很臭吗?要不然你为什麽一直在我身上闻来闻去?”桑心傻呼呼的愣在他的腿上,完全不知道他在忙些什麽。

浑身正处於亢奋状态的卫天云,仿佛被兜头淋了盆冷水。就一个新嫁娘来说,她的话实在多得扫兴!

而且她的天真,也让他不知如何解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或许喝些酒能让她闭起喋喋不休的小嘴,也有助於她进入状况。

他放下她,起身端起桌上的酒壶,再度回到床边。

他对着壶嘴饮下一口酒含在口中,而后准确的吻上她的唇,将嘴里的酒液过渡到她口中。

“云大哥,我不要再喝了,酒这东西好辣!”桑心皱着小脸,闪过他即将落下的唇。

卫天云不由分说地扳过她闪躲的小脸,硬是将一口酒全数渡至她田中。

效果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快,才不过两小口的酒,桑心的脸蛋却已嫣红如霞,酒后的她,迷离慵懒的眸光性感的流转着,一下就勾动了他体内潜伏的猛烈情欲。

他一把丢开手中的酒壶,反身将她压向床榻,也急切的俯身噙住了她吐着酒气的小嘴。

她的唇依然一如记忆中的甜美柔软,尤其她口中的香津仿佛带有催情的魔力,一下就引燃了他身下炙热的亢奋。

他急切的汲取她的香甜,反复攻略、逗引她的丁香小舌,发现她的唇比酒还要香醇,让他怎麽也尝不够她。

几口酒的效力果真有用,可惜似乎太有效了,醉意迷蒙的桑心竟在他身下扭个不停,磨蹭得他肿胀的欲望几乎爆炸。

“小妖精,慢一点,你快把我惹火了。”

卫天云用修长的双脚夹住她摆动的娇躯,喑哑的低吼道。

“云大哥……我……好热……”

桑心一张娇俏的脸蛋嫣红似火,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早已糊涂得忘了自己是谁,只想放纵的解除一身难受的束缚。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不能再叫我云大哥,要唤我云,知道吗?”莫名的,他竟渴望她甜蜜的小嘴喊出他的名。

“云?”桑心眨着一双朦胧迷醉的眸子,不解的瞅着他。

“对!乖,叫声云给我听。”卫天云吻着她的唇角,轻声哄道。

“不……不对!你是云大哥……怎麽会叫云呢……”桑心醉态可掬的晃着小脑袋瓜,怎麽也不肯喊。

“你只要喊声云,我就帮你把这身热死人的衣裳脱掉,好不好?”卫天云再度诱哄道。

不知怎麽的,桑心只觉脑袋里一片乱哄哄的,浑身还燥热得难受,偏偏她想自己脱掉这一身累赘,手指却又异常笨拙,忙了半天,她已经沁出一身香汗,却连一颗扣子也解不开。

“好……我叫,那你要帮……帮我把衣服脱掉……”桑心努力的想集中焦距,好看清那张俊脸。

“我答应你!乖,快叫!”他以手指轻抚着她柔软殷红的唇瓣,已等不及要听听从这张小嘴吐出他的名。

“云……”桑心启着唇轻唤道。

“说你爱我!”不知道为什麽,卫天云爱极了她脸上专注、娇憨的神情。

“云,我爱你……”桑心听话的再度说道。

凝睇着意乱情迷的桑心,冲天云笑了,她的纯真与无邪竟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亢奋与悸动。

不!他是个冷血无心的卫王府恶大少,怎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撼动了心弦?

难道区区一口酒让他也醉了?

不!只是因为他太久没有碰过清白的女人,而身下这个显然是个处子,也碰巧撩起了他的欲望罢了!

他真是糊涂了!

他对她怎麽可能会有一丁点特别的感觉,她身上不过是有他想要的东西,而他为了那样东西,不得不将她留在卫王府如此而已。

顶多,是她这副纯洁无瑕的身体勾起了他的兴趣,只要要了她的身,她就如同废物一样,再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他冷冷的勾起一抹笑,粗暴的撕破她身上的喜服,直到他惊见她身上的鲜红色肚兜,衬出她雪白无瑕的肌肤有如凝脂般娇嫩诱人,他眼中的欲望再度翻腾起来。

卫天云一把扯下她的肚兜,也顺手解下她颈子上的紫翡戒环。

随着她一对丰盈、柔软的乳房弹跳出来,他手上的戒环随也之滑落床下,原本深沉的眼神不禁更加的黝黑了。

他简直无法置信在那身毫不起眼的布袋装下,竟会是这样一副曼妙惹火的身材。

他以为他捡到的是只丑小鸭,没想到她摇身一变,竟成了一只五彩绚丽的孔雀,只消轻轻摇动一根羽翼,就足以轻易勾走他的三魂七魄。

尤其是微醺的桑心不见处子的羞怯,反而慵懒的敞开衣衫,任由他的大掌在她身躯四处轻抚、游移,纯真的发出一声声醉人的低吟。

“你好美,完美得简直不可思议!”

他带着叹息,俯身将滚烫的唇烙印在她优美的锁骨上,而后带着惊人的渴切一路从下滑上她柔软坚挺,有如被初雪覆盖的白皙酥胸上……

生涩的她经不起卫天云的一番逗弄,神智已经陷人一片迷乱,她甚至不知道身上的衣服是何时被脱得一丝不挂,也没有时间为自己浑身上下正被卫天云摸着、尝着而感到难为情。

她只知道自己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在窜流着,让她浑身难受得几乎发疼。

要命,她像个婴孩似的紧吮着他的指头不放,让他浑身因猛烈袭来的欲望而绷得死紧,而她柔软的舌轻柔的来回舔过他的指腹,更让他隐忍许久的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他眼中写满深沉的欲望,目不转睛地盯着斜躺在床上,神态娇柔迷醉的桑心,三两下便除去身上的衣物,重回她的身上……

捧着她嫣红汗湿的小脸,他攫住那双百尝不厌的唇瓣,一手抬高她的翘臀,一举进入她紧窒的体内,同时吻去她痛苦的呼喊。

他一直以为,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的待妾丁芷兰更能让他得到满足,他也已惯于利用女人的身体纾解欲望。

而此时此刻,他本该纵情发泄他绷得发疼的欲望,然而当他乍见桑心眼角悬着的泪水,他生平第一次竟为女人感到心疼。

她脸上无助与痛楚,狠狠戳痛了他的心口。

他轻柔的吻着她的唇、她的眼,喃喃诉说着安慰。

他的唇缓缓滑向她的耳际,不经意呼出的温热浓重气息与再三舔舐着耳廓的湿热舌头,竟奇妙的引起桑心原本僵硬的身子感到一阵酥麻。

她的身子因这番逗弄为之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竟自被他满满充实的女性中心泛开来。

“我是怎麽了?这种感觉……好奇怪!”桑心疑惑的张大了眸子,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怎麽了。

“小傻瓜,这就叫做‘做爱’。”卫天云因她天真的模样而笑了。

桑心张大了嘴,迷醉的看着卫天云那张俊逸的脸孔在眼前忽远忽近,而她的体内也开始泛起一波又一波的酥麻快感。

一阵阵从未经历过的狂喜蓦然袭上她的身子,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快感,狂乱的闭上眸子,发出一声声令人迷醉的娇喘吟哦。

与她结合的美好深深震撼了他,看着她逐渐迷离、沉醉的眸光,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只是一股不安的情绪,却随着他一次比一次更狂野、深入的冲刺,逐渐在心底慢慢浮现、越扩越大。

最后他带领着她攀上欲望的颠峰,在狂喜的灿烂火花中双双得到莫大的狂喜。

在他翻身离开她的娇躯的那一刹那,他终於惊觉到——他失常了!

???

该是满意餍足的新婚之夜,卫天云却几乎是睁眼到天明。

从他警觉自己已施舍这个小孤女过多的同情时,他就怎麽也睡不着了。

他睁着眼,盯着云帐的顶端陷入了沉思,直到天色泛白,他才惊觉自己竟出神了一整夜。

他转头瞥了眼身旁睡得煞是甜甜的桑心,再度被心头的千头万绪扰得了无睡意。

为了不让自己沉湎於她温暖的身子,他硬下心,拨开她横在他胸前的窍臂,迳自下床着装。

拾起昨晚掉落在地上的紫翡戒环,他失神凝望着手中梦寐已久的珍宝许久,才缓缓转身下楼。

来到他位於一楼,嵌设於墙壁里,用来收藏他各种武学秘笈的密室,他终於如愿以偿地将紫翡戒环里的袖珍秘笈取出。

只是不知怎麽的,看着掌中奢想已久的武学至宝,他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高兴,只觉得满室的秘笈、剑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逃离了密室,走出天云阁想透口气。

孰料才刚踏出晨曦乍现的大院,两只各怀鬼胎的黄鼠狼却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大哥!这次你的牺牲可不小啊!取回了紫翡戒环,却也娶回了一个大麻烦!”

卫风邪魅的俊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来格外碍眼。

“大哥!我们哥俩已经替你备好纸墨,你可以开始写休书了!”

一旁看来用意也绝对高尚不到哪去的卫昊阳,冷言冷语的样也同样让他心烦。

两兄弟一搭一唱的连袂或劝或损着做大哥的卫天云,言下之意似乎对大哥的处境万分同情。

然而不知怎麽的,两兄弟殷勤、邪佞的嘴脸,竟莫名的让他想起“狼狈为奸”这句话。

“你们有完没完?!”他揉着头痛欲裂的脑袋,语气不善的吼着。

“我们话还没说完,自然是没完。”卫垣风嘻皮笑脸的打着哈哈。

“有屁快放!”他很不文雅的啤道。

“大哥!东西弄到手了吗?”卫值风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拿到了!”卫天云很不情愿的点点头。

“既然东西拿到手了,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两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似乎已私下达成了某种共识。

“什麽交代?”他一脸狐疑的瞪着他们。

“就是那个小孤女嘛!我看大哥你就好心一点,早点给她个痛快,等会儿她一起床就给她一封休书,顺便奉送她几两银子,叫她回乡找个癞蛤蟆嫁了算了,别奢想进卫王府吃天鹅肉!”卫风说话甚是毒辣,一点也不饶人。

上次她当面给他们兄弟俩难看的事,他非得借此机会报复不可!

“是啊!那丫头……”

“说话客气点!别左一句丫头,右一句小孤女的,她可是你们的大嫂。”卫天云蓦然吼掉卫昊阳即将出口的话。

“什麽?”两兄弟四目圆瞠,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呼:“大嫂?”

“我已经改变主意了!”他粗声抛下一句,便迳自绕过两人往回廊走去。

昨晚新婚之夜他判若两人的行径已经够他闷的了,这两只黄鼠狼还要一大早就在这儿喳呼惹他心烦!

“改变主意?”两兄弟面面相觑一眼,连忙追上前去。“大哥,你说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他们俩可都不约而同地得罪了桑心啊!

万一她要真在卫王府留了下来,那他们将来哪还会有好日子过?!

“我暂时要将她留在身边,等我玩腻她之后再驱她出府。”

“什麽?”两人一听更不得了了。“大哥,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竟然要将她……她……”

“她那副曼妙的身子算是勉强对了我的胃口,美食当前,不吃白不吃,等她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自然会一脚踢开她!”

他一副满不在乎的耸耸肩,然而惟有他自己知道,昨夜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那无比美妙的交欢,绝非只是如他口中所言,勉强对了他的胃口而已!

“大哥!你疯了不成?放眼京城你尽可呼风唤雨,想要什麽样的女人没有,竟然要将这个女人留下,这不是意味着我们都得唤她一声大嫂?!”他们一脸惊恐的嚷着。

“我已经决定,就暂时委屈你们了!”

卫天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两兄弟的肩头,便踩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委屈?”两兄弟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的背影嚷道。

要他们喊一个足足小他们六、七岁的穷丫头大嫂?这对向来养尊处优、恃才效物的他们来说岂只是委屈,简直就是一种——耻辱啊!

第七章

经过昏沉狂乱的一夜,隔天几乎快到正午桑心才悠悠转醒。

捧着犹如千斤重的脑袋,她恍恍惚惚地下了床,昨晚热烈、激情的欢爱一幕幕自她脑海闪过。

“羞死人了!”桑心捂着胀红的脸蛋,简直不敢低头看床下散了一地的淩乱衣衫。

从未有人教过她男女情爱之事,她却能自然的与卫天云合而为一,仿佛她天生就该与他如此契合。

卫天云那张满汗渍与欲望的脸孔倏然浮现眼前,一丝甜蜜与暖意也缓缓自她心窝里升起。

突然间,她好渴望马上就看到他。

那就叫做“思念”吧?她有些羞赧的又红了脸。

她迫不及待地正想冲出房门,却突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一回头,想捡起地上的红色喜服,才发现早已破得不成样子了。

“大少夫人,您醒了吗?”

正在发愁之际,门外就传来小丫环的敲门声。

“我……我醒了。”她左右张望找不到一件蔽体的衣物,只得狼狈的又躲回床上。

“大少夫人!我是夫人派来侍候您的丫环,我叫韵儿。”一个模样可爱讨喜的丫环推门而入,在床前有礼的福身说道,目光却紧盯着一地的衣裳。

“这……这些衣裳……”桑心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想解释。

“大少夫人请放心,这些衣裳韵儿自会清理,这里有件夫人亲自挑选的衣裳,韵儿帮您换上。”

韵儿看了眼地上残缺不全的衣服,只是会意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麽。

“喔!”桑心随口应了声,待她不经意一抬头,见到韵儿已准备帮她穿衣,她又结巴了起来。

“韵儿,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她现在可是光溜溜的,叫人给看光身子岂不羞人?!

“大少夫人,您请放心!韵儿会闭上眼睛,什麽都不会看的。”看着大少夫人紧裹着棉被的身子,韵儿恍然大悟。

“好吧!那你可不许睁眼偷看喔!”

桑心见她闭上了眼,才放心的自被窝里出来,一件件取下挂在她手臂上的浅绿衣裙,只是穿法繁复的衣裳可把她给搞糊涂了。

“这衣裳怎麽这麽难穿!”

桑心七手八脚地将衣服全往身上套,却怎麽看都觉得不对劲。

韵儿不放心的睁开眼睛,看到她将一套原本美丽的衣裳穿得全走了样,忍不住捂起嘴笑了。

“大少夫人……您……嘻嘻……”虽然韵儿已经很给面子的没有放声大笑,却仍忍不住暗地的窃笑。“还是让韵儿来吧!”

韵儿勉强压抑想笑的冲动,重新将她的衣服脱下,再俐落的一件件穿上。

好不容易完成了起床的第一件大事,在韵儿的指示、带领下,她来到了大厅,向等候已久的卫王夫妇奉茶、请安。

“看来我们云儿昨晚把你给累惨了。”卫夫人嘴边噙着一抹暧昧的笑。

“心儿,你可得多努力,尽早让我们俩老抱孙子!”心急的卫王爷也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爹、娘!为了你们我一定会努力生的,可就不知道天云他行不行了。”

一听到要出力,桑心自然是义不容辞地拍着胸脯应允,只是一想到冲天云,她不禁面有难色。

“呃?”卫王爷一听桑心这句心无城府的话,可忍不住笑了。“哈哈哈……”

他这个媳妇儿个性既天真,心眼又直,跟他那个精明、世故的儿子简直是南辕北辙,他实在好奇她究竟是用什麽法子,将他这个坏到骨子里去的儿子拴住的?!

没有门第观念,更不会嫌贫爱富的卫王爷夫妇,衷心喜欢这个淳朴善良的媳妇!这天俩人就这样跟这个新过门的媳妇聊了一个多时辰,一番谈话后,他们更加确定他们没有看错人。

於是乎,就在桑心又再度遍寻不着卫天云的踪影情况下,她对卫王府上下逐渐慢慢适应熟稔,平淡顺遂的过了几日。

桑心对於卫天云的突然失踪自然是不无疑问,尤其是每天晚上她一个人躺在柔软偌大的锦床上,总感觉有无边的空虚与冷清盈满胸臆。

怪哉!她一向习惯孤家寡人的过活,然而自从新婚之夜那晚有他在身旁伴她入眠,突然间她竟开始无法忍受一个人的孤单了。

她想他——想得连胸口都隐隐泛疼。

虽然她下至韵儿、上到卫王爷夫妇都问遍了,可是所有人只是面有难色地支吾其词,谁也不愿意告诉她他究竟上哪去了。

一向不知情爱为何物的桑心,竟然像患了相思病似的掉了魂!

虽然开朗活泼,爱管闲事的她仍不时在府中管些东苑掉了针,西厢少了线的鸡毛蒜皮小事,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给挖空了一半。

直到这一刻,桑心也才终於弄明白,原来心里那份懵懵懂懂、模糊不清的牵挂就是——爱!

???

桑心过着漫无目的的找寻、逢人便问的日子已整整五天了!

卫王府占地宽广,阁苑、筑馆举目皆是,一心急着知道卫天云行踪的桑心,看着这恐怕是几天几夜也逛不完的府邸,不禁暗自发愁。

别说见着她的下人都一副耗子遇见猫似的急忙逃开,就连卫王夫妇也不敢再叫她每天进大厅请安,惟恐她又问起卫天云的行踪。

不习惯有人成天跟在屁股后头的桑心借故遣走了韵儿,一个人就这麽在府中四处瞎走闲逛,希望能意外见着卫天云。

“二少爷,来嘛!再多吃一口……”

“二少爷,我的葡萄也甜,您也尝尝嘛……”

“好好!我全都要了……”

“嘻嘻……二少爷您好坏啊……”

一个人走着走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娇笑声蓦然自楼阁上传来,桑心抬头一看,卫风正与一群女人放荡的嬉闹作乐。

身为兄弟,他该会知道他的去向吧?

向来健忘又不记仇的桑心,早已忘了上回与他发生不快的事,她兴冲冲的跑上楼阁,抓着他劈头就问。

“风,你知道天云在哪里吗?”桑心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急切。

怀里正搂着个美人的卫风着实愣了一下,随即扯开一抹佞笑,毫不留情地推开腿上的女人。

“全都滚!”

看着几名女人一脸仓皇,飞也似的跑下楼阁,他才转身朝她缓缓展开一抹过分殷勤的笑脸。

嘿嘿……他“回报”大嫂的机会可来了!

“知道是知道,可是毕竟你也才刚嫁给大哥,我怕若是将实情告诉你,你会受不了。”卫风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坏样。

这下他不但可以借机让这个好管闲事的丫头吃吃苦头,以报上回遭她羞辱之仇,还可以帮大哥一个忙,可不是一举两得?!

“他是病了还是受了伤?没关系!你告诉我,我受得住的。”桑心紧张的抓着他追问道。

“不是!他好得很,只是……”卫风夸张的叹了口气,继续添油加醋道:“唉!我说大哥也真是的,娶了这麽个漂亮、贤慧的妻子,竟然还一天到晚往侍妾的寝苑里跑,纵欲狂欢到深夜还不歇息,我真是替大嫂打抱不平啊!”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侍妾的寝楼里?”桑心的眼睛瞠大了起来。

“是啊!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来过了哪,光用肚脐眼儿想也知道他们在里头干什麽,唉!大哥实在不应该放你一个人独守空闺的,虽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没什麽大不了,但毕竟还是新婚就如此明目张胆也太不应该了!”

卫风瞟了瞟她凝重的脸色,刻意以一副惋惜的口吻说道。

哼!哭吧、闹吧!最好趁早收拾包袱滚回老家去!

“风,什麽是侍妾?”沉思了许久,桑心突然仰起小脸,异常认真地问他道。

“啊?”卫风一愣,差点没跌倒,没想到她竟然连什麽是侍妾都不知道,那刚刚他的一番话岂不是在对牛弹琴?!

他捧着脑袋,开始有种无力感。

不行!他怎能被这个小丫头打败,他可是名满京城的恶二少,他的坏可不是浪得虚名。

他很快的挺起胸膛,扯出一个标准的邪笑,缓缓的说道:

“侍妾就是专门‘照顾’男人的需要,替男人解闷的女人。”说这样够明白了吧?他不忘朝她暗示的挤挤眉。

“喔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瞪着他许久之后,桑心终於恍然大悟地用力点了点头。

原来这些日子是“侍妾”帮她照顾云大哥,她得好好的去谢谢她才行!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跑。

“喂……”这下卫风可真是傻住了,他刻意煽风点火了那麽久,她竟然没哭、没闹,只扔下一句谢谢就跑了?她究竟是不是个女人啊?

仿佛听到他心里的疑问般,桑心才跑了几步竟又回头了。

“对了!你知道‘侍妾’住在哪里吗?”突然间她想起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嘿嘿……他就说嘛!有他卫风在此兴风作浪,还有谁能安然无事的?!

“她就住在‘兰苑’里!”

他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一字一字以清晰无比的声音说道。

???

“韵儿!你在哪儿?”

桑心急急忙忙地自后花园一路冲回天云阁,里里外外到处唤着侍候她的丫环。

“大少夫人!我在这。”

听到大少夫人催命似的叫声,韵儿提着裙摆急忙自楼上冲了下来。

“快!快带我去!”她二话不说,拉着韵儿就往外跑。

“大少夫人,您要韵儿去哪里?”

韵儿见她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也跟着慌了。

“去找天云!”

她仍头也不回地拉着韵儿跑出天云阁,拼命往回廊那头跑。

“大少夫人,韵儿不知道大少爷人在哪儿,韵……韵儿要回去干活了。”

一听到大少夫人要去找大少爷,韵儿比谁都慌,她心一急,扯回手臂便想往回跑。

“韵儿!没关系,我知道天云他在哪,你只要带我去就行了。”

桑心拉住她兴高采烈的说道,一点也没发现她闪烁不安的神色。

“大少夫人,您……您怎麽会知道的?”

“风告诉我的,他真是好心!知道我急着找天云,很热心的告诉我了!”桑心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二少爷很热心?韵儿一张小脸登时就垮了下来。

举凡全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二少爷的心不是热的,而是冷的!

他将大少爷的行踪告诉大少夫人,定是不安好心,这下完蛋了,卫王府这下铁定有事要发生了!

“大少夫人,我可不可以不去?”韵儿苦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还是新婚妻子的大少夫人若见到大少爷的侍妾,还知道大少爷在她那里足不出户地整整待了五天,那会有什麽反应?

旧爱新欢一但碰了头又会是何等场面?她连想都不敢想。

“不行!你今天非带我去不可。”她二话不说便拉着她要往后跑。

“大少夫人,不是那边!”韵儿无力的拉住了她。“芷兰姑娘住在这头。”她认命的比了比相反的方向。

“那好!我们快去吧!”

相较于桑心的雀跃,韵儿纠结着眉头,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然而韵儿没忘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主子说的话,她做奴才的岂有说不的胆?!

踩着无比沉重的脚步,韵儿将桑心一步步的带向兰苑。

???

“大少夫人,这就是‘兰苑’了,韵儿在这儿等您,您自己进去吧!”

韵儿带着大少夫人来到兰苑的门前,就怎麽也不肯再走了。

“好吧!我就自己进去了。”

桑心迫不及待地跑进兰苑,循着人声一路来到丁芷兰的寝房。

一推开门,卫天云正坐在桌边喝着酒,一位明艳照人的女子正殷勤的斟酒、夹菜。

“天云!”她颤声唤道。

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脸孔,不知怎麽的,桑心的眼眶竟微微的发热起来,就连心口也跳得厉害。

“是你?”见到桑心的到来,卫天云有着一刹那的震惊,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什麽事?”

“娘说照顾丈夫是妻子的责任,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不好。”桑心看着丈夫帅气的冷峻脸孔与挺拔修长的身材,竟忍不住红了脸。

那夜热烈纠缠的画面似乎在她眼前再度上演,惹得她双颊嫣红不已。

“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卫天云面无表情起身背对她,冷然的下起逐客令。

为了证明自己也能从其他女人身上得到同样的满足,他足足五天都留在侍妾丁芷兰的寝楼里,刻意冷落桑心。

他以为面对她时,总是难以把持的欲望,早已在丁芷兰的身上发泄殆尽,没想到她那绯红似火的双颊,该死的像极新婚之夜她忘情迷醉的神情,轻易的就勾起他猛烈的欲望。

“其实,我还有点话要跟‘侍妾’说。”

不只冲天云,就连一旁正暗自诧异於她惊人美貌的丁芷兰,闻言也吓了一跳。

“什……什麽事?”

该不会是想骂她抢她丈夫吧?丁芷兰有些防备的倒退了一步。

“谢谢你帮我照顾天云,这几天辛苦你了!”

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下,她极其慎重地朝丁芷兰躬了个身。

“你在搞什麽鬼?”卫天云阴鸷的擒住她的手臂,用力之猛竟让她忍不住发疼。“是谁指使你来的?”

才进府几天,她是哪里学来这些笑里藏刀、对付女人的招术?

“天云,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觉得这几天来‘侍妾’照顾你的需要、解你的闷定是很辛苦,我爹说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我只是想来向她道声谢而已。”

她不解的望着一旁的两人,继而又露出乐然的笑容说道:“幸好风好心告诉我,否则我还不知道侍妾帮了我这麽大的忙呢!”

风?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浑小子!

原来是他搞的鬼!他肯定是不满他将桑心留在府中,借机想闹得他鸡犬不宁,好报这一箭之仇!

生平第一次,他对这个同样邪佞到骨子里的胞弟感到如此厌恶。

“她不叫侍妾,她的名字叫芷兰!”他不耐的蹙眉纠正她道。

“芷兰?你的名字真好听!”桑心旋即漾出一抹毫无防备的笑容。“我叫桑心,曾经是云大哥的好朋友,现在是天云的妻子!”她傻愣愣的介绍自己。

“呃……你好!”第一次碰面,丁芷兰也被她毫无设防的热诚与天真给吓住了。

“你可以叫我心儿,认识的人都这麽唤我……”

“回去!”

不等桑心说完,卫天云便不耐的将她往门外推。

不知怎麽的,面对侵占了她丈夫的心与身体五天的女人,她竟然还能如此一派友善与热络,这让他的心闷得发酸。

桑心往门外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轻声的说道:“你什麽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那样纯真、清澈的眼眸让他的心猛地一悸,却也莫名的紮痛了他。

去他的挣扎、不安!

他是个人人口中冷酷、邪佞的坏胚子,他恋上她的身子,只是因为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再说他供她不虞匮乏的衣食、一个远风蔽雨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人人梦寐以求的名分,她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应该。

他又何需对一个“货物”存有太多的愧疚?!

“今晚,我就回去!”

眯起眼,他毫无感情的自口中吐出一句话。

???

是夜,冲天云带着一身狂暴、阴鸷的气息,终於回到睽违五天的天云阁,

来到云帐半掩的大床上,卫天云就着窗外斜映的银白色月光,瞪视着床上因等待过久因倦得沉沉睡去的桑心,心头不由得一紧。

那酣甜、无邪的睡颜美得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两道浓翘的睫毛静静的栖息在月影下,恬静得教他不忍惊扰。

他是怎麽了?惊觉到她对自己造成过多的影响,他的心竟由原先的不安而逐渐恼怒起来。

只要玩腻她的身子,他定就不会再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了!

他狂暴的一把扯开云帐,扑上了她温暖、馨香的柔软身子,一手撕开她雪白的单衣,当一对丰盈的椒乳随之弹跳出来时,他的眼神倏地一黯。

他这一连串毫不温文的动作惊醒了沉睡的桑心,她睁眼一见到他,再也禁不住兴奋的嚷道。

“天云,你回来了?!”

“你连肚兜都没穿,是在等我回来吗?难不成尝过一次你就上瘾了?”

无视于她的欣喜,卫天云扯出邪魅的一笑,伸手便掌住她的柔软使劲揉搓起来。

他要她!

一思及她曾在他身下痴迷、狂乱的模样,他的身体就忍不住亢奋得发疼。

“我不习惯穿……”

桑心一开口便被他封住了小嘴,他的舌长驱直入汲取她口中的甜蜜,执意逼出她全心的给予。

桑心的神智全随着这个热烈的吻而涣散了,只能无助的攀紧他的颈项,任由他一再掠夺她的所有。

卫天云像发狂似的,粗暴的撕去她身上的衣服,将一个个殷红的吻痕烙印在她雪白的身子上,用他纯熟的技巧将浑身涨满空虚的她推上绝境……

压抑许久的热情火速引爆了两人,在分不清彼此的交缠、呻吟中,一路攀升的激情很快到达顶点,直到一道绚丽的火光在两人纠缠的躯体中炸开。

“我爱你……”

在达到莫大狂喜的那一刻,桑心情难自禁的喊出口,而后才疲累得沉沉睡去,殊不知一旁的卫天云脸上闪过的阴霾。

自这天起,卫天云不再躲避桑心,也不曾再上过兰苑。

他每天一大早总在桑心醒来之前离去,入夜之后,回到天云阁需索她娇柔的身子。

憨直的桑心却始终没有发现,这个夜夜索讨她身子与热情的丈夫,眼中有着深得化不开的深沉与阴霾。

第八章

最近药膳房常一大早送来一盅汤药,说是卫天云特地吩咐让桑心补身用的。

一开始,心里甜蜜无比的桑心,总是乖巧的将汤药喝得一滴不剩,深怕辜负了卫天云的一番苦心。

只是喝了几回,她开始觉得自己身子既健朗,又没病没痛的,似乎没有必要特别炖汤药让她补身。

况且来到卫王府也有一段时日,她每天吃得好、睡得好,身子比从前丰腴不少,她深怕自己再这麽补下去,冲早会变成胖的见不了人的小肥猪。因此硬是软硬兼施的逼着瘦弱单薄的韵儿,替她将一盅盅的补药喝掉。

“大少夫人!韵儿已经替您喝下不少汤药了,这回您就别再辜负大少爷的一番好意,喝了它吧!”

还未晌午,天云阁里又传来几乎每几天就会发生一次的哀求声。

“我的好韵儿!你知道我向来怕苦,况且我的身子骨健朗得不得了,再补下去恐会见不了人,你就行行好,算是帮我个忙嘛!”桑心硬是耍赖的将一盅汤药往韵儿手里推。

“大少夫人……”韵儿面有难色地盯着手上的黑色药汁,不只她的主子怕了,就连她也喝怕了!

“好了!快替我喝掉它,我泡澡去了。”

桑心朝她摆摆手,便一蹦一跳的跑出门去,留下小丫环捧着药暗自发愁。

她一路哼着小曲儿,独自来到洛房,三两下脱光衣裳跳进池里,一脸满足的享受温水洗涤肌肤的舒畅。

原本害怕洗澡的她,被卫夫人逼着净身几回后,竟渐渐的爱上泡澡的滋味。

她在偌大的水中来来去去飘游着,直到一室的氤氲蒸得她的汗水沿着云鬓缓缓往颈子滑落。

她不经意的用手抹去颈上的香汗,赫然发现自己颈子竟然空空如也。

糟了!颈子上的戒环是什麽时候不见的?她竟糊涂得一直没有发觉!

她有些心慌的连忙出池,套上衣裳,匆匆往门外跑。

回到天云阁,已不见韵儿的影子,她慌张的跑上寝房,里里外外四处翻寻着,却始终遍寻不着戒环的影子。

她满心惶然的下了楼,不经意竟发现嵌设於墙壁里的长书柜露出了一条缝,她好奇的碰了下,书柜竟然应声而开,呈现眼前的赫然是间密室。

当她冲疑的踏进这个放满书籍的房间时,不禁震住了。

放眼望去的所有柜子、桌上全放满了看似陈旧的薄书,环视一圈,她的目光突然被木柜里散发出的一道翠绿光芒给吸引了。

她好奇的驱前一看,发现那竟是一只戒环,跟她丢掉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只是不知为何,原本澄紫的宝石竟然变成了翠绿色!

她又惊又疑的伸手拿起!

“你好大的胆子!是谁准你进来的?”

一声暴怒的巨吼,将她手上还没握紧的戒环给吓掉了地,她倏然转身,竟是卫天云盛满怒气的脸孔。

“我……我的戒环不见了,刚刚找着找着就不小心走进这里了……”她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滚出去!”

他狂暴的吼道,眼中的森冷竟让她不觉打了个寒颤。

桑心从未见过卫天云这副穷凶恶极的模样,一时之间也吓住了。

她看了眼地上的戒环,吞了一口唾沫,认为自己有必要弄清事实的真相。

“我只想知道这戒环……是不是你拿走的?”她弯身拾起掉落的戒环,鼓起勇气问道。

卫天云面无表情的瞪着她好一会,旋身不愿回答。

桑心虽然天真,但毕竟不是傻瓜,从他不愿回答就可知戒环是他拿走的!

她凝睇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颀长身影,突然发现自己对他了解甚少。

“你若喜欢,该跟我说一声的。”

这可是她俩相识的纪念物啊!

桑心珍惜这个对她而言意义深重的戒环。

这个戒环值多少她并不知道,但是那份纪念的意义对她而言却远胜於一切。

“从你嫁入卫王府,你整个人就是我的了,岂只这小小的戒环,就连你的身子只要我想要就要,何须经过谁的同意?!”他毫不在意地冷冷一笑。

桑心有些错愕的怔望着他,对他眼神中的淡漠与冰冷的语气感到陌生,仿佛站在眼前的是个全然陌生的男人,而不是以前那个了心对她体贴、照顾的云大哥。

“别装出那副无辜的表情,我受够了你的天真!”

卫天云遽然紧紧攫住她细嫩的下巴,执意要逼出她眼中的厌恶与恐惧。

他本就是京城中众人厌恶的恶大少卫天云,无情与奸佞就是他的真面目,他又何必在这蠢丫头面前故做好人?!

“你怎麽了!”她惶惑的怔望着他。“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我所认识的云大哥。”

“哼!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不是你口中声声所说的那个烂好人云大哥,而是一个唯利是图、冷血无情,一个骨子里坏透了的男人!”

“不,别那样说你自己,你不是……”

“我不是?”他突然松开手,任由她跌落在地,带着无情的讪笑看着她狼狈至极的模样。

“哈哈哈……你看看这满屋子的武功秘笈全是我抢来的,你可知道江湖上的人怎麽称呼我?他们叫我‘邪面魔刹’,至於这京城里的人呢,他们则叫我‘恶大少’,我亲爱的娘子,你比较喜欢哪个称呼?”他残酷的欣赏着她脸上错愕、惊惧的神色,狂放的仰头大笑。

“骗……骗人!身为卫王府的大少爷,你甚至可以呼风唤雨,又为什麽要去抢那种东西?!”桑心白着脸,难以置信地频摇头。

“这就跟我突然想要你的身子一样,没什麽道理!”他满不在乎的佞笑道。

“我的身子?”桑心蓦然怔住了,过了许久她才颤声吐出一句话来。“我以为……你娶我是因为你……喜欢我!”突然间,她对这句话的信心竟比一张纸还薄。

“你真傻!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只是我利用的棋子吗?接近你、对你好,只是为了得到你身上的紫翡戒环,而如今东西到手了,你对我来说就再也没有利用的价值,充其量,也只剩你这副身子还能让我发泄欲望、供我玩乐而已。”

她被利用了?!桑心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句话。

“不!我不相信,你不是、你不是那样的人,别再说了!”桑心紧紧的捂住双耳,拒绝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

在她心目中,他是个那麽好的人啊!

在她有困难的时候总是一再出手救他,当她穷得三餐不继的时候也是他毫不吝啬地拿出银子来让她得以温饱。

她更不会忘记在那一个月的日子里,孤单的她有他为伴,日子是多麽的快乐。

当时的她还不懂,那种始终让她心窝暖洋洋的感觉是什麽,可是如今一回想起来,原来那竟是她当时一直弄不懂的——爱!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爱上了他啊!!

???

“啧,啧!你那天真、愚蠢的小脑袋,至今还相信全天下都是好人的那一套论调吗?”他邪佞的揪起她的衣襟,恣意的欣赏她脸上挣扎的痛苦神情。

“求你别再说了!”

她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无声的哀求。

“我卫天云只为自己而活,而我所做的每一件事,也全是为了好处,就这麽简单!”他刻意丑化自己。

他的话让桑心好似挨了一拳,脑中尽是一片空白。

因想起与他相识的经过,突然间,桑心竟有些懂了。

“原来……那天你和那群人交手是为了抢戒环?”

“没错!若不是你好管闲事,这件事不必兜那麽大个圈,而你,也或许不必赔上身子。”

他毫不隐讳地一概承认,只是却不自觉的背过身,不愿看她凄楚的脸庞。

“你娶我,就只是为了这个目的?”桑心的泪不争气的串串滑落,滚烫的泪水炙得她的心好酸。“说喜欢我、爱我,都只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你要的好处?”

“没错!我卫天云行事一向不择手段。”

“为了一个小小的戒环,你甚至愿意大费周章的娶我这个一文不值的小村姑?”

她的心随着她所说的一字一句,阵阵的抽痛着。

“这小小的牺牲对我而言,并不算什麽?”他满不在乎的扯着笑。“反正我已是声名狼借,就算在我不光彩的纪录上再添一笔烂帐也没有差别!”

“小小的牺牲!”含着泪的桑心发出一声苦笑。“原来,这场婚姻对你而言竟只是种牺牲。”

他的用心何其深沉,她桑心是彻底输了!

没想到她助人行善、管尽天下不平事,却帮不了自己,也管不了自己如今狼狈不堪的处境。

她是傻!才会始终看不透他对她的好,只是虚情假意。

一下子,她的天真、她的单纯全随着残酷的事实而死去。

“当初我掉入河中,你早该拿走戒环让我自生自灭的,何必要救我?”最起码,能让她怀有一丝期望,那会让她死得其所。

“这……”

一时之间卫天云竟语塞了,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麽一向冷血无情的他竟会放弃拿取戒环一走了之的大好机会,而冒险下水救她?!

“那是因为我看上了你的身子,若让你就这麽死了未免可惜,我卫天云一向不浪费还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原来是她这副身体救了她,但是不知为何,她这个以躯壳交换而来的生命却只让她觉得悲哀。

“我要离开这里!”

她转过身,心碎的闭上双眸,多希望这只是场恶梦,醒来后,她所坚信的一切依然如昔。

但是她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永远也无法醒来的恶梦。

“休想!我不会这麽简单就让你离开。”不知怎麽的,他并不想放她走。

“你阻止不了我!”她并不欠他任何东西!

“想想你那又老又穷的何伯跟何婶吧!你若是贸然逃离卫王府,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他们做出什麽失礼的举动。”相处了这段时日,卫天云早已牢牢抓住了她的弱点。

“你卑鄙!”满腹心碎、懊悔的情绪让她猛然爆发,她发了狂似的冲向他,愤怒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你为什麽找上我?为什麽明明无心却又要对我好?为什麽给了我希望却又无情的打破……”

“我是卑鄙,但我从不会不自量力去管别人的闲事,替自己惹麻烦,说来说去,一切只能怪你自己!”他擒住她的手,冷酷的说道。

她怔怔的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无言的看着他。

是啊!她实在无法理解,以前的她怎会如此天真?她一介孤女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怎麽还会有心思去帮别人,管人闲事?

这一切的确该怪她自己多事,惹上了这个大麻烦!

“卫天云!你有钱有势,想要什麽样的女人都有,你就算是做件好事,放过我吧!”她放下尊严,无力的哀求道。

“可惜,眼前我只想要你的身子!”他眯眼看着她,冷冷的勾起一抹邪笑。“再说,你别忘了,我卫天云的心是黑的、血是冷的,这辈子绝不可能做好事!”

看着他冷凝的邪俊脸孔,桑心倏然无力的瘫坐在地,感觉心真的彻底寒了!

???

桑心一直以为十岁时,父母双亡的伤痛她都能用乐天的心一路撑过来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什麽更让她伤心痛苦的事了。

没想到接下来整整数月,她的泪、她的心痛始终无法停止。

以前她身居破庙、吃着别人施舍的东西,身上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时,却从没有一天因此而难过,然而现在她却为了自己一颗饱受背叛、践踏的心痛不欲生。

她恨卫天云的欺骗,却也怨自己的天真!

只是,为什麽是她?

“大少夫人!你到底怎麽了?你再哭下去,韵儿也要哭了啦!”

看着几天来大少夫人明显憔悴、伤心的模样,她早已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成天笑容满面的大少夫人,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如我去找大少爷来,请他来安慰大少夫人……”韵儿一番喃喃自语后,接着就举步往门外跑。

“韵儿,不要!”桑心红肿着双眸,惶急的叫住了她。“我没事,只是想家罢了,你别去惊动他!”她不要他看见她这副软弱的样子。

“可是……您已经哭了这麽多天了,东西也不吃,我真怕您的身子会受不住。”韵儿是真心担忧这个待她不薄的主子。

“我吃,我吃!”桑心连忙拭干泪,坐到桌边,端起白饭一口口硬往嘴里塞。

看到桑心终於肯吃东西了,韵儿心里自然是高兴不已。

“韵儿,我想喝碗汤,能不能麻烦你到厨房帮我端来?”才吃了几口,桑心便向韵儿说道。

“好!请大少夫人等一下,我马上就去!”韵儿开心的笑着,衔命而去。

待韵儿一走,桑心马上就将方才吃的东西全数又吐了出来!她实在吃不下。

为了怕韵儿替她担心,她将所有的饭菜全都倒进布巾里藏了起来。

“大少夫人,汤来了!”

不多时,韵儿端着汤,很快又回来了。

“韵儿,谢谢你!”

桑心强忍着反胃的不适,勉强喝下几口汤。

“大少夫人,看到您终於肯吃点东西,韵儿总算放心多了。”韵儿收拾着空的碗盘,高兴不已。

“我……恶……”一股突如其来的恶心,让她措手不及,方才喝下的汤又全呕了出来。

“大少夫人!您怎麽了?”

韵儿看着大少夫人痛苦的神色,手脚全慌了。

桑心紧捂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虚弱的摇摇头。

韵儿连忙将大少夫人扶到床边,手忙脚乱地找出药油帮她按摩着两鬓。

“方才还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吐了……”

“大概是着了凉,我歇息一会就好了,你别担心!”桑心挤出牵强的笑,安慰她道。

韵儿一边轻柔的帮她揉着,一边思及大少夫人近来越形憔悴的模样,以及明显食欲不振的情况,心不由得一惊。

“大少夫人,莫非您是有孕了?”

一句话便将桑心从冰冷深渊打入了地狱。

她震惊的抬头看着韵儿,各种喜怒哀乐的情绪自脸上掠过。

她怀了卫天云的孩子?

这……怎麽会……不,她怎能怀恶魔的孩子,她只不过是他的禁脔与玩物啊!

“不!我没有怀孕,我只是受了凉,我躺一下就会好了。”

桑心惊惧的频摇头,随即仓皇的跳上床,双眼闭得死紧,僵硬的躺在床上,好似这样就能摆脱这个可怕的事实。

韵儿看着大少夫人奇怪的反应,着实愣了好一会儿,继而才搔搔头说服自己,或许是她弄错了也不定,

“大少夫人,那韵儿去请大夫来……”

“不!我不要大夫,我休息一下就成了,千万别请大夫。”桑心惊慌的连忙起身拉住了她。

她没有怀孕!她只是身子不舒服,绝对没有怀了卫天云的孩子。

没有,没有……

她在心里反复的喃喃否认这个可能,惶然的曲身将自己紧紧包进棉被里,却始终摆脱不了心底那股渗进四肢百骸的冰冷。

不知何时,一层薄薄的泪雾已模糊了她的双眸。

???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绝不是出了问题,从翌日起,桑心不再拒吃东西,每次韵儿端进房来的食物,她总会吃得一点不剩。

奇怪的是,自此桑心也不曾再出现过身体不适的现象,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开始相信她只是一时的身体不适,而非怀孕。

经过一番思考,她决心不再软弱的任卫天云欺淩、摆布,她桑心虽然一无所有,但她起码还有一身绝不轻易屈服的傲骨。

於是她不再消极的将自己关在房中,任由自己披散着头发,日惭憔悴。

而是异常热切的天天要韵儿替她梳妆打扮,将卫夫人送她的珠宝首饰全往身上挂,将自己打扮得一如豪门中的贵妇一般。

每天一早,她刻意顶着一身的金碧辉煌,在府中四处走动、晃荡着,卫王爷夫妇见状虽然感到奇怪,倒也没有说什麽。

府中好不容易多了门媳妇,他们高兴欢迎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嫌弃媳妇儿的不是?!

然而看了几天她这样的打扮,卫天云的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当然知道她这麽做,目的是想激怒他、与他作对,然而他却硬是在将心里的愤怒压抑下来,什麽话也没有多说。

只是府里头上上下下的人,谁都看得出来的卫天云的愤怒是一触即发。

每个人都是有多远,就尽量闪多远,谁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去捻虎须,就连卫风跟卫昊阳,也都嗅出了点火药味,聪明的自动退避三舍,不敢惹他。

然而卫王府中低迷的气氛,却丝毫无损桑心存心挑衅的举动,这天一早,她又穿戴了一身华丽的首饰,从府中的各处厅苑,一路闲逛到大花园里来。

她找了张石椅,歇了歇走得发酸的腿。

“大少夫人!韵儿给您到厨房端碗冰镇燕窝解解热。”侍主向来尽责周到的韵儿,边拭着桑心额际的薄汗,贴心的说道。

“韵儿,那就麻烦你了!”

桑心感激的抬头朝她一笑。

“大少夫人您等一会儿!韵儿去去就来。”

随着韵儿逐渐远去的脚步,桑心凝望着远方的天际不觉出神。

不知道何伯跟何婶现在好不好?日子还过得去吗?那天她托人带回去的银两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

真奇怪!

以前的她穷困得一无所有,甚至三餐不继,却比谁都还要快乐自在,如今她进了卫王府,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每天都有人将她侍候得妥妥当当,她却有如被关在笼中的鸟,一点也不快乐,一心只想回到从前快乐无忧的日子……

“……喂!我又听到了哪!”

“什麽?你又听到了?”

两个奴仆低声谈话的声音由远而近,陡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天正午我打从‘兰苑’外经过,就听到咱们大少爷跟他的侍妾芷兰姑娘的喘息淫叫声,任谁也知道他们在里头做些什麽,还是大白天哪!”

侍妾芷兰姑娘?

这句话让桑心的心头蓦然一揪。

到现在她才终於知道,原来侍妾是……陪人上床的!而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单纯的“照顾”。

回想起以前她还傻呼呼的跑到丈夫的侍妾的寝苑去鞠躬道谢,不禁为自己以往的天真感到难堪。

“是啊!我也注意到少爷这两天走‘兰苑’可走得勤了,可怜大少夫人,她才进门不到几个月哪!”另一人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同情。

“唉!大少爷生性向来浪荡,我真搞不懂,像大少夫人那麽美、又那麽好的女人,怎麽会嫁给咱们大少爷?!”另一个奴仆也跟着叹息道。

“是啊!我看这大概是上辈子欠下的孽缘吧?!”

孽缘?桑心的脑中反复过因荡着这句话,不禁百感交集,直到一个熟悉悉的暴怒吼声遽然响起。

“狗奴才,你好大胆子!你竟然敢把灯油泼到我身上?”

“大……大少爷恕罪!奴才是……是一时失神没注意到大少爷您……才会不……不小心将灯油全……全泼到您身上去了……”一个万分隍恐的声音不住求饶着。

“不小心?!你是瞎了眼,还是瘸了腿?好好一盆灯油会端得泼到本少爷身上来?”卫天云凶恶的怒駡道:“你即刻将包袱收一收,滚出王府!”

“大少爷饶命!奴才家里还有老父、老母要养,求您大发慈悲,饶了奴才这一次,下次……”

“狗奴才,还有下次?”他益加暴怒的吼道。

“大少爷,奴才口拙,奴才……”

“你给我滚!”卫天云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

“大少爷,奴才知错了……”被踢倒在地的这名奴仆很快又爬到他的跟前求饶。

“你起来!”

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声音蓦然自两人的身后响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转头,竟是一脸沉静的桑心。

“大少夫人,这……”

跪在地上的奴仆,犹豫的抬头看了眼卫天云阴郁的神色,始终不敢起身。

“别怕!我叫你起来,你就起来。”

桑心朝他保证的一笑,丝毫不畏惧身旁那双冒着熊熊怒火的眼眸。

“桑心!”卫天云咬着牙,厉声警告她。

“快起来!跪久了小心脚麻。”她视若无睹愤怒的卫天云,毫不避讳地伸手扶起了他。

“谢谢大少夫人!谢谢大少夫人!”

这名奴仆一起身,便无比感激的一再朝她鞠躬、道谢。

从他的声音里,桑心认出他是方才两名聊天奴仆的其中一个。

“你叫什麽名字?”桑心温柔的朝他一笑,和善的问道。

“大……大宝,王大宝!”他结结巴巴的答道。

“大宝,以后做事情可得谨慎些,知道吗?好了,你下去吧!”

“谢大少夫人!”

王大宝如获大赦似的,连滚带爬的往回廊的另一头跑去。

“你以为你在做什麽?”

她举步正欲离开,却被他粗暴的反擒住手腕。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她头也不回,平静的回道。

“你是什麽身份?用得着这样帮一个奴才讲话?”

她宁可为了一个下人激怒他?

“我没有帮谁说话,只是试着讲道理。”

她冷傲的态度激怒了他。

她以为她是谁?

他才是她的主人,她的哭、笑全都得由他,她竟敢这样公然的反抗他?

“回房去!”她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

“我叫你回房去!”

一双冰冷似霜的黑眸朝她扫了过来,让桑心住了口。

他本就是个眼中没有公理正义的恶徒,她何必试图与他讲理呢?

桑心愤怒的甩开他的箝制,转身就想跑开。

“既然你这麽不听话,就休怪我不客气。”

被气疯了的卫天云不顾她的挣扎与尖叫,倏然将她扛起,大步走回天云阁。

这天,卫天云仿佛要发泄出心中所有的怒气似的,毫不温柔的在床上用各种方式,狂猛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桑心疲累得连声讨饶,他才冷着脸穿上衣衫离开床榻。

只是,让卫天云越来越不明白的是,为什麽他口中声声句句说不在意的桑心,总是能轻易的影响他的情绪?!

他不禁迷惑了……

第九章

“韵儿,我想到浴池去泡个澡,你先去帮我准备一下。”

桑心一如往常的习惯,到傍晚总要到浴房去泡澡沐浴。

“是的!”韵儿一福身,很快走出房去。

桑心坐在桌边闭起双眸,疲惫的揉着被浑身珠宝压得酸痛不已的颈项,比谁都厌恶自己这一身暴发户似的打扮。

“我亲爱的娘子,摆出这麽撩人的姿态,莫非是在等为夫的我回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蓦然划破了一室宁静,也将沉浸在心事中的桑心给吓了一大跳。

她睁开眼,赶紧将微敞的衣衫拢紧,一转头,卫天云那张写满嘲讽的邪魅脸孔就在眼前。

她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起身,准备绕过他前往浴池沐浴。

“你很不满?”卫天云扯住她的窍臂,存心找碴。

“我活得如此奢侈,有什麽好不满的?”

她刻意晃了晃穿戴满满一身的珠宝,冷言嘲讽道。

“你就是存心要气我,跟我作对?”他看着她戴了一身俗丽的珠宝首饰,大掌不禁收紧。

“我跟你作对?怎麽会?!身为你的玩物,本就该有奢华、虚荣的样子……”

“住口!”卫天云暴怒的捏住她的颈子,“你是我卫天云的妻子,不是青楼里的妓女!”

看着她以往纯真的气息,被浑身珠光宝气的俗丽打扮所掩盖,他只觉有股说不出的厌恶与愤怒!

“有什麽差别吗?只不过青楼里的妓女是供所有男人亵玩,而我,却是你卫天云一个人专属的玩物。”

她无畏於颈上逐渐加重的力道,仍鄙夷的瞪着他,眼中满是对他的怨恨。

“我不准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卫天云失控的狂吼道,发现自己竟会被她眼中满载的恨意给紮痛了心。

“你或许控制得了我的人、我的身体,但是却掌控不住我恨你的心。”桑心异常清明的双眸直视着他,一字一字的说道。

“你……”被激得已失去理智的卫天云,倏地扬起手掌。

“大少夫人,韵儿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去沐……浴……大少爷!”

不知情的闯进来的韵儿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不由得骇住了。

卫天云瞥了眼满脸惊惧的小丫环,放下握紧的拳头,怒气腾腾地转身离去。

一见卫天云离去,桑心浑身的气力有如被抽光似的,旋即瘫坐在圆凳上。

韵儿不放心的看了眼大少爷离去的背影,急忙上前审视桑心。

“大少夫人,您还好吧?刚刚大少爷他有没有……”

“我没事!”桑心疲惫的闭起眸子,摇了摇头。

“可是……”

“我想去泡个澡,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桑心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大少夫人,您的脸色看起来好差,韵儿实在不放心。”

“放心吧!就算我不想活,卫天云也不会轻易让我死的。”

丢下一句让韵儿百思不得其解的话,桑心出了房门,独自来到浴池房。

她坐在浴池旁的梳妆镜前,对着铜镜解下云鬓上的发钗、珠花,接着放下一头如瀑般的乌黑长发。

她无意识抓起木梳,怔怔的对着镜子梳理着柔顺的长发,心里却仍为卫天云方才的一番话而隐隐作痛。

你是我卫天云的妻子,不是青楼里的妓女!

不是妓女?!呵,他对她没有情爱,只是将她当成发泄欲望的玩物,如此与妓女又有何异?她这个妻子当得岂不屈辱?!

不经意的一抬头,她乍然瞥见镜中的自己盈满泪光的眼眸,心不免倏然一惊。

她真傻!明知道是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她怎还能沉湎于这段不该的感情,任由自己一再陷落呢?

她用力眨去眼中的泪雾,起身走到大屏风后,迅速解下衣服,而后走入池中,任由温热的水包围着她疲惫的身子。

就在她被一室芳香与温热的气息给蒸得有些醺然欲睡之际,一阵脚步声乍然自池边响起。

“韵儿,你去休息吧!不用侍候我了。”

她闭着眼,用略带睡意的嗓音说道。

沉默了好半晌仍没有听到小丫环回答的声音,倒是水中掀起了一阵波涛。

她睡意朦胧的微睁开眼,赫然发现卫天云正挂着一张无赖似的邪笑,俯视着她的脸庞……

???

“你……”

桑心心里一惊,用手挡住酥胸,被打扰的不悦让她正想开骂,然而下一秒,她随即想起这卫王府是他的地方,他想到哪恐怕是谁也拦不住他,也无权干涉。

她硬是吞回欲出口的话,板起脸就准备走出浴池。

“咦?我一来你就走,怎麽,讨厌见到你夜夜同床共枕的丈夫?”

卫天云一伸手,拉住了她窍白的手臂。

“这个答案你该比我更清楚。”桑心挣脱他的箝制,举步便想走出浴池。

“我何时准你离开了?”

他霸道的攫住她窍细的脚踝,将她往池里拉。

向来不谙水性的桑心,一时毫无防备被他拉进水里,口鼻倏然呛进了好几口水,她痛苦的想自他手中挣脱,却始终敌不过他的蛮力。

就在她几乎快窒息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她,将她拉回水面。

一出水面,她便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的空气。

然而卫天云似乎早有预谋,趁着她张口喘息之际,他粗暴的将她压向浴池边,俯首噙住她的唇,饥渴的汲取她口中的芳甜,一手也忘情的揉捏她滑腻的丰盈。

这该死的浑蛋!他竟然敢这样耍弄她?

“你……你怎能这样对我?”桑心用尽所有的气力推开他,气得忍不住尖叫。

看着她涨红、愤怒的小脸,卫天云非但毫无愧色,还坏坏的勾起一笑,好整以暇的提醒她道。

“别忘了,你可是我的玩物,在主人还没厌倦之前,你得尽取悦我的本分。”

“你休想碰我一根寒毛!”

桑心在水中一步步的往后退,又惊又怒的吼道。

“我不会再任你为所欲为!你要弄清楚,我是个人——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不是你的玩物。”

她悲愤交加地丢下一句话,转身便想出池,然而卫天云轻松伸出一手,就自背后牢牢攫住了她的身子。

“喔?真的吗?”

他一手环住她的窍腰,滚烫的唇在她耳边游移,若有似无的吐着热气。

“我们何不试试!看看你是否真如你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厌恶我的碰触?!”

他的手指沿着她红艳鲜润的唇,逐步滑过她优美的颈项、锁骨笔直往下,直到停伫在她殷红的蕾尖上……

浴池房内的热度,随着两人益加激烈、狂猛的律动,而节节升高,直到两人在绚丽的火花中交付彼此,双双得到满足……

无力的瘫软在卫天云钢臂上的桑心,终於知道自己恐怕永远也抗拒不了他。

她注定要成为他的玩物!

???

桑心终於感到不对劲了!

连续三天,她一早起床后总会忍不住反胃呕吐,再加上月信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来了,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确实是怀孕了——一种身为女人的直觉,让她确定自己的体内有个小生命正在成长。

从最初的惊慌、抗拒,而后历经彷徨、无措的情绪,她惶惑不安的心情经过几天来的冷静沉淀,逐渐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虽然她了心恨他的欺骗,却也仍无可救药地深爱着他。

一思及肚子里怀有属於卫天云的骨肉,她的心仍不免一阵悸动。

这个孩子长得会是什麽模样?

是个像卫天云那样狂放霸道的男孩,还是个像她一样单纯,直心眼的女孩?

她坐在床边,双手摸着平坦的腹部,仿佛已经能听到孩子清脆的笑声,想着想着,她的唇边不知不觉漾出一朵美丽的微笑。

“大少夫人,你……”

正好打从门外进来的韵儿,不经意的撞见这一幕,倏然怔住了。

“韵儿?什麽事?”

桑心很快移开双手,若无其事的笑着问道。

双眼紧瞪着大少夫人肚子的韵儿,被桑心这麽一叫,才回过神来。

“喔……是刚刚韵儿经过风阁的时候,看见二少爷又在欺负水儿了!”

“这风也真是的!”桑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去看看,顺便将水儿带来。”

韵儿愣愣的看着大少夫人的背影,不禁回想起这一阵子她奇怪的举动,先是几天来一早起床就吐,现在又一个人摸着肚子露出那种笑容,莫非……

韵儿紧蹙的眉头逐渐松了开来,下垂的嘴角也倏然扬了起来。

大少爷跟大少夫人这阵子不知怎麽了,总是闹得十分不快,眼见了他们俩人僵持、敌对的气氛,她也忍不住担心。

如今大少夫人有喜的大好消息,她一定要去报告大少爷,让他好好高兴一下!

韵儿喜孜孜的跑出天云阁,一路跑向西院的练武场,兴高采烈的边嚷着。

“大少爷!好消息、好消息啊,大少夫人……大少夫人她……”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大少爷的跟前,上气几乎不接下气。

“她怎麽了?”正在练剑的卫天云,不耐的停下动作,蹙眉瞪着她。

“大少夫人有身孕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他手中的剑登时滑落在地,深沉的眼中也顿时布满阴霾。

“什麽?”他眯起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少夫人她有喜了!”韵儿以为他没听清楚,又再重复了一次。

“她怀孕了?”卫天云一脸暴怒的神情。

“是……是啊!”没料到大少爷竟会是这种异常愤怒的反应,韵儿登时呆住了。

她怎麽可能会怀孕?

每次与她行完房后,他都吩咐药膳房调制避孕的汤药给她喝,她如何能怀孕?

除非她有了别的男人!

他眼中散发着杀人般的阴鸷目光,推开怔立一旁的韵儿,便跨着大步往天云阁的方向奔去,任凭韵儿在后头如何呼喊,也留不住他的脚步。

卫天云怒气腾腾地一脚踹开天云阁的大门,以无比狂暴的气势冲了进去。

他不顾还有楚若水在场,一把揪起桑心的窍臂,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怀孕了?!”

桑心闻言双眼一瞠,没有料到他会这麽快就知道了。

“水儿,你先出去吧!”

“好的!”楚若水眼见情况不寻常,便匆匆回避。

见水儿走了,桑心才吸了口气,极其平静的说道:

“大夫说已经三个月了。”

她就知道这件事是绝对瞒不过他的!

卫天云阴骛的盯着她,只觉一股愤怒的狂焰自心底熊熊燃起。

“很好!你竟敢用这种方式报复我?!怀着别人的野种,好让我尊严扫地,你的胆子的确够大!”

一思及她在其他男人的身下迎合、呻吟的画面,他的胸口就仿佛有股熊熊烈焰剧烈翻腾着。

他没有料到,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的在乎,竟已远超他所能想像的程度!

“我没有!”桑心微微蹙起了眉。

他怎能这麽说她,她明知道除了他,她的身子再也没有其他男人可以碰。

“是上次你不惜冒犯我,替他求情的那个狗奴才吗?”处於盛怒中的他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他想不出她还有什麽机会能跟其他野男人厮混。

“你太过分了!”桑心哪能忍受这种不堪的羞辱与污蔑。

“你这种恼羞成怒的激烈反应,是否因为心虚?”卫天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惟有眼中的怒焰泄露出情绪。

“我……”

“在别的男人身下你是否也得到一样的快感?你这张美丽的小嘴是否也同样呻吟、哀求着给予?嗯?”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残酷的说道。

“你怎能这麽说!你明知道除了你……”

“除了我,还有别的男人同样能给你快活,所以你就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人,让我戴了一顶大绿帽,现在还要我替那个狗男人养他的小杂种?!”他咬着牙,刻意弄疼她。“看来你是太低估我卫天云的能耐了!”

桑心简直不敢相信自他口中所吐的话,竟是与她同枕共眠的丈夫所说出来的。

她是那麽的爱他!

即使他如何的欺骗她、玩弄她,却依然无法抹煞她对他的爱。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这辈子就算是掏光了情、伤尽了心,恐怕等不到他的爱了!

桑心闭上眼眸,只觉心碎得好疼、好疼……

“是!我是个生性淫荡的女人,一个男人的确满足不了我。”她屏住呼吸,万念俱灰的说道。

“你下贱!”

一道愤怒的殷红掌印,倏地印上她美丽的脸庞,打去她心底仅存的希望与爱。

她捂着红肿的脸颊,悲愤交加地瞪着他,直到那张俊美得近乎冷酷的脸孔在她弥漫的泪雾中逐渐模糊。

“让我走吧!”

她闭上眼,任由绝望的泪水沿着苍白的脸庞流下。

“你……”卫天云紧握着拳,愤恨的瞪着她。

他不想放她走!

只是,他看着她平坦的腹部,一思及有个男人的孽种就在那成长,他的心就有如被利刃狠狠刨出一个大口似的疼痛难当。

他以为她那甜美的笑容、美丽的身子全是属於他一人所有,没想到她却毫不在意的也同时给了别的男人。

他不甘心啊!

“他是谁?”他恶狠狠的揪起她的长发逼问道。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桑心无比平静地别过头,不愿看他眼中令人心碎的恨意。

“你爱他,爱得甚至连生命都愿意为他牺牲?”

“是,我爱这孩子的父亲!即使这辈子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还是爱他。”

看着桑心那张坚决的美丽脸庞,卫天云深受打击的不禁踉跄。

一向好强、恃才傲物的他,自小到大从不知道什麽叫做失败,更不曾尝过“输”的滋味。

只是,这一日,卫天云不得不承认,他输了!

输得彻底,也输得狼狈!

他真傻!为何他一直没有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她,仍始终恶劣地对她予取予求,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却在她爱上了其他的男人之后,才恍然发现这个事实?!

“你滚!滚出我的视线,滚得远远的……”

他一拳击上身后的石墙,痛彻心扉的吼着。

心碎的桑心噙着掉个不停的泪,连一件衣服首饰也没有带走,就在卫王爷夫妇的震惊、卫风、卫昊阳兄弟幸灾乐祸的尴尬场面下,离开了卫王府。

第十章

“为什麽要这样对我?!这什麽……”

天云间里,卫天云握着拳不断往石墙上捶打,愤怒而疯狂的发出一声声痛彻心扉的狂嚎。

他承认自己对她并不宽厚,设计她的手段也卑鄙了些,但是她怎能因为如此,竟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他?

她让他知道爱的感觉,却也让他亲尝背叛的滋味!

一思及那曾经属於他的娇柔身子也给了其他男人,他的心就痛得几欲发狂。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房内属於她的每样物件,空气里似乎也还残留着她馨香甜美的气息,顿时,他的心竟刺痛得难以呼吸。

这是自小到大一向骄傲狂放的他,第一次尝到痛的感觉!

“你该死!”

一股滔天恨意蒙蔽了他的眼,他疯狂的扫落梳妆镜前的发钗、首饰,扯下两人曾经交欢缠绵的枕被、云帐,甚至连房内的家俱摆设都无一幸免。

巨大的声响终於引来了卫王爷夫妇。

“你这是干什麽?”

卫王爷面色凝重地看着房内狼借的景象,忍不住重斥道。

“别管我!”

卫天云倔强的别过头,继续拿起一只大花瓶准备往地上砸。

“云儿!你别这样,有话咱们好好坐下来说。”卫夫人又惊又慌地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却染了一掌的鲜血。“哎呀!你的手怎麽伤成这个样子?快让娘看看……”她又慌又急的想拉过儿子皮开肉绽的双手查看。

“没什麽大不了!”他不耐的抽回手,跟心里的痛比起来,这区区的小伤根本不及万分之一。

“你实在太冲动了,有误会就该好好解释清楚,何必做得这麽绝!”卫王爷对儿子玉石俱焚的做法颇不能谅解。

“没什麽好解释的!她偷人、怀了野种是事实,连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我又何尝冤枉她了?!”他愤声嘶吼。

“心儿的乖巧、温顺是谁都看得见的,我不相信她会做这种事。”卫王爷阅人无数,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媳妇是个什麽样的人。

“是啊!我看心儿也绝不像那种人呀!自从入门之后,她天天到我房里陪我聊天解闷,嘴里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你,爱你如此深的女人,怎麽可能会做这种事呢?”卫夫人怎麽也不相信。“我看这会不会是个误会……”

“不要再说了,你们出去!出去——”卫天云不顾长幼尊卑之分,硬是将父母强推出门外,砰一声关上门。

卫王夫妇深知儿子执拗的个性,怕是一时也听不进谁的劝,只能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摇摇头离去了。

卫天云的心情还来不及平复,两个不识相的黄鼠狼又踢门而入。

“嗨!大哥,咱们兄弟俩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就立刻赶来祝贺大哥,撵走了那个婆娘,咱们上‘醉花楼’庆祝庆祝吧!不狠狠玩它三天三夜……”

“滚——”

随着一声怒吼,两只黄鼠狼转身没命似的往外冲,背后还追着一个大花瓶。

“哼!真是的,不去就不去嘛,干啥拿花瓶砸人?”

卫风一面嘀咕,一面加紧脚步往外逃窜,因为一把利剪跟在花瓶后头又飞了出来。

好不容易房间内又恢复了平静,卫天云像用尽所有气力般,颓然坐在椅子上,疲惫地闭上眼,冷不防一声尖锐造作的娇嗲声响起。

“哟——爷。”丁芷兰扭着窍腰,款款摆摆地走进来。

卫天云厌烦地紧皱眉头,不发一语的别过头。

“爷,兰儿听人说桑心那无耻的小贱人偷汉子,被您撵出去了?哎呀!我早就知道了,那丫头就生得一脸不安分的模样,会偷汉子一点也不稀奇……”

丁芷兰惟恐天下不乱似的,极尽所能的将桑心渲染成人尽可夫的荡妇,她愈说愈高兴,没发现卫天云的脸愈来愈黑。

“闭嘴!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爷……妾身是实话实说……”丁芷兰硬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兮兮地望着卫天云。

“实话实说是吗?”卫天云冷然一笑,站起身,一步一步的逼向她。

“那你怎麽不说说自己和园丁、长工、甚至厨子的奸情呢?你以为你私下和他们偷情,我全不知情吗?告诉你,我是懒得管你,你高兴和谁在一起,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你只是供我泄欲的玩物,而我对玩物一向不会有任何感情!”

说完,他随即扬声吼道:“来人!”

“是……小的在。”一群围在天云阁外窃窃私语的家仆你推我、我推你,提心吊胆的走了进来。

“马上把这女人给我赶出去,兰苑里的东西她要什麽就让她拿,明天要让我再看见她,我惟你们是问!”

“爷您不能赶妾身走,妾身好歹伺候了您那麽多年了呀!爷——”丁芷兰花容失色地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这些年来,该赏赐的珠宝银两,我一样也没少给,你若再贪得无厌,当心什麽都没有了!”

“妾身……妾身舍不得爷……”还有爷的钱财!丁芷兰哭得更伤心了。

“烦死了!限你傍晚之前离开王府,否则当心我连夜把你撵出去!”他转身欲走,丁芷兰还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爷——”

“滚开!”

卫天云无情的将她踢到一旁,拍拍被她抓皱的衣衫,冷哼一声走出卧房。

他紧抿着嘴,在王府的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花园里的牡丹、海棠开得无比娇艳绝丽,竟有如桑心在他身下意乱情迷时嫣红的脸蛋……

???

该死的!他怎又轻易的想起那个背叛他女人?!

顿时间,卫王府里的一景一物,都莫名的让他触景伤情。

他说不出心头的烦闷是什麽,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像有块大石压住,令他看什麽都不顺眼,只想嘶吼、大叫。

“呜……”

桂花丛后,一阵细微的哭声传出来,让冲天云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是谁在那里?”他厉声问道。

悲切的哭声倏然而止,却始终不见树丛后的人现身。

“你到底是谁?再不出来的话休怪我不客气了。”他此刻没那个心情同人玩捉迷藏。

“大少爷,是我!”从树丛后走出来的,赫然是红着双眼的楚若水。

“你一个人躲在这儿哭什麽?”

不知怎麽的,眼前这个小丫环泛红的眼眶,竟让他想起桑心离去前哀恸绝望的眼泪,也破天荒的让他关心起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丫环。

“我……”

楚若水一股冲动就想替桑心喊冤,然而当她一接触到卫天云那双冷如寒冰的眼神时,嘴里的话又自动咽了回去。

“没……没什麽!”她泄气的摇摇头,知道他是不会相信她,也不会肯听她解释的。

“我知道你有话想说,你但说无访,我不生气就是了。”

卫天云从她的眼中看出了畏惧。

楚若水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卫天云那双暗黑的瞳眸犹豫了许久,终於还是开口了。

“大少爷您一定是误会心……不!大少夫人了。”楚若水深吸了口气,毅然决然的开口道。

她一定要替桑心辩白,就算她会因此惹恼大少爷她也不怕!

因为她跟桑心早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中,情同姐妹了。

即使每个人都怀疑她,但是楚若水相信桑心是绝不可能会做出红杏出墙的事来的!

因为她是一个这麽善良的人啊,当桑心得知她坎坷的遭遇后,更是不畏卫风的愤怒与威胁,总一再的护着她、替她出头。

而每当有空的时候,桑心也总会将她叫到天云阁,给她许多吃的、穿的,甚至还不时塞给她一些银子,让她能托人带回家给她爹买些滋补的东西。

对她来说,桑心有如她的再生父母,她也从不讳言的对她倾诉心事,每次话题总离不开大少爷。

虽然这段时间桑心与大少爷闹得十分不快,但是每每提起他,她脸上那抹显而易见的爱意却始终未曾改变过,她知道,桑心肯定是深爱着大少爷!

既然深爱着一个人,又怎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来呢?

“我没有误会她!她自己都坦承不讳了,你这个小丫环还要替她说话吗?”卫天云不耐的别过头。

“不!大少夫人的个性一向刚烈,我想一定是她太过於生气才故意……”

“够了!她背着我偷人、怀了野种是事实,我的眼睛没有瞎,还看得清什麽是事实、什麽是谎言!”他暴怒的喝叱她道:“你用不着因为她给了你一点好处,就这样替她掩盖罪行。”

丢下一句话,卫天云便跨着大步欲离去。

“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让卫天云的脚步僵住了。

后悔?一股莫名的感然顿时涌上心头。

他是该后悔当时的一时心软带她回府,造成今天这样难以收拾的结果?还是该后悔没有及早发现对她的感情,而拱手将所爱让给了人?

这一刻,他竟矛盾得无法判断了。

“大少夫人她爱你!就算你只是将她当成利用的工具,她还是无怨无悔地深爱着你,执意留在你身边。”楚若水说着,泪水又忍不住往下掉。

仿佛受到极大的震惊,卫天云缓缓转过身看着楚若水悲切的神情,浑身竟不住的颤抖起来。

“云大哥,这是我放了两天都还舍不得吃的馒头,来,全给你!”这是初见他时,天真、无邪的她,毫不保留的热诚。

“这……这是什麽?”这是她被掠走初吻时,迷惘、震惊的呓语。

“云……我爱你……”这是在他身下时,她脸上迷醉、娇柔的轻喃。

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她的一颦一笑,一股噬人的痛楚再度自心底蔓延开来。

想起她的纯真、她的乐观,以及她悲天悯人的善良,却全是由於他的自私,才会一手破坏了她那样单纯的美好。

是啊!她没有错,她会选择背叛,全都该怪他。

因为她曾经那样毫无保留的爱着他,是他的冷血将她的爱往外推,才会造成今日的错误。

对!他要去追回桑心,因为除了她,这辈子他再也无法去爱任何一个女人了。

他不再计较她曾犯下的错,因为,他爱她啊!

卫天云阴郁的俊脸至此终於豁然开朗,重压在心头多时的那块乌云也终於散尽。

“水儿!谢谢你。”

他朝楚若水绽出一个满怀感激的笑容,而后转身就往大门跑。

他要去带回她,因为这辈子,她桑心注定是他卫天云的妻子!

???

一个人走在西城郊的河岸边,桑心只觉万念俱灰。

一天下来,她眼底的泪早已流干了,心也早已碎得无从拼凑,只能木然的在河岸边无意识的来回走着。

远处天际的火红落日已徐徐没入暗黑的山头下,阵阵略带寒意的晚风刮起她的裙摆,也刮起她浑身的寒颤。

她该到哪去?

她睁着红肿的双眸,环顾着夜色苍茫的河岸边,不知道天地之大,一无所有的她究竟该上哪去?

一时之间,悲怜的情绪又再度引出她眼中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回想起自己这一生乖舛、坎坷的遭遇,突然间她对自己卑微的生命失去了希望。

既然冲天云不要这孩子,那她又何必一厢情愿的替他保住这个遭他唾弃的孩子?

不如,她早些带着孩子到地府与爹娘相聚,免得在这世上多受苦难。

她怔然的站在河水湍急的何岸边,暗自下了决心。

看着汹涌的水势,她闭上眼、心一横,就想往下跳。

“你想做什麽?”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遽然自身后抱住了她。

“放开我!你别多管闲事……”桑心气愤的剧烈挣扎着。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能不管?!”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桑心浑身不禁一震。

她缓缓回过头,跃入眼帘的竟是卫天云那张写满恐惧的脸孔。

“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那张休书已经被我撕碎,丢到河里头去,从今以后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

“那正好!反正我要带你回去,那张休书也用不着了。”

“你别来这胡言乱语,反正今天我定要去跟我爹娘团聚,你别拦着我!”桑心用力推开他,一步步的往河边走。

“你若执意寻死,那我该怎麽办?”

一个满含感情的声音钉住了她的脚步。

他这是什麽意思?难道他是嫌将她折磨得还不够吗?

“心儿!我爱你,早在我还没察觉自己的感情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不!她一定是在做梦,这怎麽可能?

桑心怔立当场,不敢置信地频摇头。

“我是个大傻瓜!即使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对你的感情,我却仍一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然而当你离开王府之后,我才发现你早已深入我的心底,再也无法忍受失去你!”

卫天云几个大步便将发怔的她紧紧揽进怀中,惟恐她会突然消失。

他以为对她的感觉只不过是无关情爱的欲望罢了,没想到,早在与她初识,共同生活的几天里,他早已爱上了这个纯真而又善良的女人!

他相信跟她一起生活,他的生活绝对不会乏味,

“骗人……”桑心不信的拼命摇头,眼中的泪水几乎模糊了他的脸孔。

“从今以后我会全心全意爱你,我要你跟我一起生活,让你每天在我的怀中醒来,还要替我生下一堆活蹦乱跳的孩子,至於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放心,不论他的父亲是谁我都不会追究,我会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他……”

“啪!”

一个突如其来的巴掌,突然甩上卫天云俊美的脸,他一时重心不稳,竟被这个力道强大的巴掌打得倒退几步。

“我难道还不够宽宏大量吗?你竟然还打我!”

卫天云简直不敢相信,他已经做了身为男人最大的让步了,她还要他如何?

“你该死!”桑心悲愤交加地丢下一句话,遽然转身就往河水里跳。

“心儿!”

卫天云惊骇得伸手想拉住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淡紫的身影逐渐隐没在湍急的何水中。

他想也不想,就纵身跳下河里救人,滚滚的河水,很快的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

京城东城郊外,有一座风景秀丽、依山傍水名叫“梅庄”的庄园,是个外人不得轻易擅入的私人之地。

庄园外环绕着大片雪白的梅花林,在这个寒冷的隆冬时节更显娇嫩晶莹、澄净洁白,与遍地的白雪有如一幅浑然天成的美景。

在一片万籁俱寂的午后,惟有庄园内织布机快速转动的声音,划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心儿姑娘,卫少爷来了!”

一个身材福态圆润的大婶来到西厢的织房,朝着一身白衣,坐在织布机前的桑心说道。

“我不想见他!”

桑心穿着梭的手蓦然顿了下,随即又继续动作。

“心儿姑娘……”

“福婶,别说了!住在这里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别再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桑心倏然站起身,微愠的说道。

自从两个多月以前,她投河轻生那日被他救起之后,她就被安排住进这座庄园,卫天云甚至找了个大婶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只是,他哪里知道,她根本一点也不想住在这里,既不想看到卫天云,更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若不是卫王夫妇百般哀求,她早就带着腹中的孩子远走他乡,而不是待在这忍受他一天数次的骚扰。

“好吧!我这就去回报卫少爷。”

福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即转身走出房去。

桑心心乱如麻地重新坐回织布机前,继续织着即将完成的绸布,然而一思及卫天云就在外头,她的一颗心却怎麽也平静不下来。

她烦躁的起身走至窗前,望着不知何时漫天纷飞的大雪,脑海里却不禁浮现一张俊俏的脸孔。

“见我一面,真有那麽难吗?”

身后蓦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她浑身猛地一震。

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度因为他的出现而骚动起来。

“你承诺过不打扰我的,既然你不守信用,我只好……”桑心旋身,不悦的指责道,然而当她看到他的脸孔时,话声嘎然而止。

他脸颊上那道骇人的伤疤是怎麽回事?

“你的肚子大了好多。”

卫天云站在门边,以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道。

“这又不是你的孩子,用不着你的关心!”

听到这句话,桑心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你肚里是我卫天云的骨肉,我知道!”卫天云仍旧平静的说道。

“喔?先是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其他男人的野种,这会儿却又说这是你的孩子,什麽时候你卫大少也有说风是雨的本事?!”桑心噙着一抹冷笑,反言讥讽道。

“心儿,我知道错了!韵儿已经告诉我她不知情替你喝下药汁的事,我也知道自己是个大浑蛋,你就算是想打我、骂我,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但是求你原谅我,让我照顾你跟孩子……”

“不要再说了!”桑心出声打断他,愤恨的说道:“你若真的想忏悔,就该让河水结束你罪恶的一生,而不是站在这里虚情假意的说这些话。”

他将她伤得那麽深、那麽重,绝情的将她推入地狱,如今又说这番话想将她捧上天堂,莫非又想从她身上获得什麽好处?

她现在已经不是昔日天真的桑心了,会傻傻的相信自他这个恶棍口中所吐出来的任何一句话。

倏然沉默的气氛一下冻结了房间内的空气,只剩逼人的寒气在两人之间续续降温。

“你说得对!我的确该死。”

过了许久,卫天云终於幽幽的吐出一句。

桑心背过身,不愿去看他眼中让人心痛的黯然。

桑心恍恍惚惚的任由自己的思绪上下浮荡,直到她猛一回神,发现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

刹那间,她竟有些心慌,僵持了好一会儿,她终於忍不住追出房去,直到看到福婶杵在大门口,引颈远眺的圆润身影。

“他走了?”桑心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是啊!外面风雪这麽大,卫少爷身上的伤也才刚好,万一出了意外可怎麽办哪……”

福婶的话让桑心的心蓦然揪了起来。

“福婶,你说天云他……受伤了?”

虽然不愿承认自己对他仍存有感情,但桑心一听他受了伤,心竟有着莫名的焦急。

“是啊!卫少爷那天为了要救你,浑身上下给河里头的利石割得惨不忍睹,更别提他那张原本好好的脸……”

“脸?你是说,他脸上的伤是因为那天下水救我造成的?”桑心震惊得不禁踉跄。

“是啊!那天你昏迷不醒,卫少爷匆匆忙忙找我到这来看顾你,也不顾自己一身是血,执意要等到你醒过来才肯换下一身湿透的衣服上药疗伤。”

“天云……”桑心惊愕的转头望着门外的大风雪,登时竟傻住了。

没想到为了救她,他竟因而受伤、甚至毁了他那张俊美的脸。

顿时,对他的不谅与怨慰,全随着他舍身救她的感动而释然。

她不顾圆凸隆起的腹部,以及门外纷飞的大雪,便往远处雪地上渐行渐远的身影追去。

“心儿姑娘,你不能去,危险哪!”福婶大惊失色地在她身后拼命阻止。

然而一心执意追回他的桑心根本听不进福婶的劝阻,仍不要命的迈着大步追赶卫天云。

“天云!”

一个在卫天云听来,几乎是不可能会出现的声音,在纷飞的大雪中霍然响起。

卫天云僵住了脚步,直到那个急切的呼喊越来越近,他才带着怀疑,小心翼翼的转过身。

“不要走!”

毫无预警的,一个馨香、娇小的身子蓦然冲进他的怀中。

“心儿?你……你怎麽——”卫天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爱你,不管你做了什麽,我始终还是深爱着你!我不要你再离开我了。”桑心紧抱着他的腰身,哽咽的低喊道。

“可是我这麽可恶……”

“别说了!”桑心蓦然捂住他的嘴。

“你不怪我了?”

“你不是也已经得到报应了吗?”她极其心疼的轻抚着他脸颊上的伤疤,幽幽的说道。

他知道,比起她所承受的苦,他这道小小的伤口又算得上什麽!

“我卫天云何其有幸,能拥有你这麽好的女人?!”他的眼眶不禁一热。

“事情都过去了,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吧!”仰头望着他的俊朗脸孔,她幸福且满足的笑了。

她知道,是爱,让她学得如何去宽容与原谅!

凝睇着她眼中全然的信任与爱意,卫天云激动的将她拥进怀中。

寻寻觅觅了大半生,他终於找到了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而这个宝贝,他这辈子是再也不会放手了!白雪皑皑的银白大地上,一对深情相拥的有情人,仿佛也溶解了寒冬的冰冷。冬天尽了,春天必定不远了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