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肝胆(四十八)(2 / 2)

战场上的两人你根本没受外界影响,依旧在自顾交战。

虽说战场上将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是这种要求也有个范围限制。

毕竟一个人的精神有限,如果无限制的倾听,不但对作战毫无帮助,还会平白搅乱心思让战事变得混乱。

是以身为上将,也会控制自己的神思,让警戒控制在一个范围内。

超过这个范围,就会威胁到主将性命,自然要小心谨慎,不让对方的兵器弓箭或是人真的冲撞到自家身上。

在这个界限之外,则不用顾虑太多。

当然,若是正常时候,范围外的动静也要有个起码的了解,避免自己搞不清整个战场的状况。

可是此时两人棋逢对手捉对厮杀,全都杀得兴起,谁还管得上其他?

心思都用在面前对手之上,至于外界的事物已经不再关注,在明枪暗箭伤到自己之前,这两人都不会关注。

虽然薛家四将已经败了三个,薛万彻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手中马槊依旧盘旋如龙,咬紧牙关朝徐乐抽打。

徐乐也不怠慢,掌中马槊盘旋挥舞,与对方以攻对攻毫不逊色。

两人都是北地少年豪杰中翘楚人物,纵横沙场罕逢敌手,今日这一战可以算得上惺惺相惜,也可以称为见猎心喜。

徐乐这当口也暂时忘却了对李渊的不满,心思都放在了对手身上。

倒不是说薛万彻的手段超过承基,让徐乐难以取胜。

而是这少年的倔强孤傲乃至那充满斗志,永远不肯服输的眼神,让徐乐仿佛对着铜鉴照影。

乃至于两人厮杀前,薛万彻还圈马避让,用马槊示意徐乐拔下肩头所中的雕翎,这一举动也极对徐乐胃口。

不管胜负,都要让对手心服口服,这才是决斗的姿态!这是徐乐的操守,没想到薛万彻居然也是同样看法。

他做出这个动作,就是表态想要和自己好好打一场,自己就且随了他的愿。

既然像极了自己,就与他结个善缘吧。

徐乐心里如此想着,手上动作不变。

富人结交以财货,武人交际自然是以枪棒。

自己想要成全对面这个后生,最好的馈赠莫过于帮他把一身武艺理一理,让他知道自家还有多少欠缺。

至于这个过程是否艰难,薛万彻又是否有这个本事承受下来,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与旁人无涉!大槊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招数越变越奇,徐乐手中这条马槊已经幻化出千百条残影,把薛万彻围困其中。

虽说场面上两人还是有来有往,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情况是薛万彻被压着打,再怎么咬牙苦撑也逆转不了局面。

徐乐只要愿意,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薛万彻打下马来,哪怕是结果他的命,也不是什么困难事。

正常的武将遇到这种情形,不是寻机落荒,就是直接丢了兵器认输。

偏生薛万彻是个死硬脾气,宁可被马槊紧紧兜住,额头上汗珠越来越多,周身上下更是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被汗液浸透,依旧咬紧牙关舞槊相向。

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可是大槊并没有乱了章法,招式之间法度森严,并没有因为慌乱或是疲劳而出现失误。

这便是斗将种子应有的能耐,一颗坚韧之心一身强健体魄,再加上牢固的武艺基础,便有希望迈入斗将门槛。

可惜了一身好资质,却耽误在军伍里,未遇名师而蹉跎乃至走上歧途,今日就让徐某帮你理理清楚。

徐乐猛然间又是一声大喝,马槊或钻、或刺、或抽、或砸……眨眼之间就演化出十几种变化,两匹坐骑过镫那么点当口,马槊就演化出若干变化。

好一个徐乐!好一个薛万彻!一个攻的好,一个守得妙。

侯君集不管对徐乐有多少不满也得承认,自己的武艺比对方实在差了一截。

也慢说徐乐,就是这幽州来的野小子,沙场交锋自己也没有必胜把握。

徐乐为何愿意栽培他而不是要了他的命?

难道就不怕养虎为患?

侯君集心内转过无数念头,却不知该找谁询问。

他很清楚,经过这一战薛万彻的本领必然突飞猛进,与之前大不相同。

不过眼下的薛万彻还太嫩了些,绝不是徐乐的敌手。

正如柴绍所说,这场比斗只怕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

就在这时候,徐、薛两人的战马已经对冲而过,徐乐一轮疾风骤雨般的攻击,都被薛万彻遮拦挡架招架出去。

徐乐圈转脚力准备再战,却见薛万彻的身子如同喝醉了一般在马上来回摇晃,已经坐不稳鞍桥。

不等薛家几兄弟有所动作,就听薛万彻那厢大喝一声:“乐郎君,好本领!你我再来打过!”

随后就见薛万彻在马上努力晃动身躯想要保持平衡,可是左右摇摆两下之后还是从马上跌落,手中马槊在地上用力撑持,双手握着槊杆人顺着槊瘫软下去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