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横屍无数,断枪残戟散落满地,夕阳逐渐落幕,给这片血色又渡上了一层凄惨的红。
“放肆!”潘笑之怒视着季秉容:“叛贼大言不惭!”
延光帝望着季秉容脸上得意张狂的笑意,眸中忽地浮现出不忍,他看向季秉容的神色宛若在缅怀一座墓碑。
左明非和季颂寰听着若隐若现的马蹄声,内心逐渐焦灼不安,左明非心忖,虽然他们有禁军加持胜算很大,可战场上形势变化莫测且刀剑无眼,若是等昭远公世子的五千精兵一到,这胜算就不好说了。
左明非下意识看向喻勉,只见喻勉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延光帝,於是左明非也顺势看向延光帝。
倏地,延光帝的目光骤然冰冷,“众卿听令!”
惯常中气不足的声音忽然变得嘹亮高昂:“嘉献公主性情歹毒,杀弟屠兄,弑君篡位,祸乱朝纲!今褫夺封号,逐出皇室,贬为庶人。”
季秉容忽地站起,她怒不可遏道:“荒谬!本宫身上流有皇室的血,生是皇室中人,死也要入皇家陵墓,你没资格将本宫逐出皇室,谁都没资格资格!!!”
“诸将听本宫号令,成败在此一举,能取昏君项上人头者,本宫重重有赏!”
延光帝同样不甘示弱,他一字一顿道:“其罪不容恕,今赐死以谢罪,由太子代为执行。”
瞬时,左明非便明白了,他所谋划的也是皇帝所谋划的——这诛杀逆贼的功劳是皇帝亲手为太子送上的。
季颂寰先是微顿,他有些难以置信,父皇是要他亲手杀了姑姑?继而,对上左明非沉着淡定的目光,他急忙行礼回应:“儿臣遵命!”
禁军同红甲卫再一次打得不可开交,不过这打斗比起先时的锐气逼人逐渐衍变成为生死一线的浴血奋战。
喻勉正要加入进去,却听延光帝叫住他:“喻卿。”
喻勉侧眸,听到延光帝又咳了几声,缓缓道:“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既然作为丞相,那就没必要去冲锋陷阵。”
延光帝接过潘笑之手中的第一道圣旨,单手递给喻勉:“这道圣旨,爱卿忘了接。”
喻勉眉头微动,他彻底转过身来注视着延光帝,然后慢条斯理地抬起双手,接过了那道罢免他太尉的圣旨,缓声道:“臣接旨。”
延光帝的手仍然摊着,似乎在向喻勉索要些什么。
喻勉佯做不懂,又将圣旨递到延光帝手中。
“……”延光帝心平气和地呼了口气,提醒:“兵符。”
喻勉黑着脸从袖中掏出一半兵符,眼睁睁地看着延光帝从他手中拿走了这一半兵符。
“陛下兵行险招,就没想过失败了会如何?”喻勉手握两道圣旨,眼睛盯着场上局势,口吻显得有几分不以为意。
延光帝轻轻一笑,“兵权在手与大权独揽,朕料想你会选后者。”说完,他又咳了起来,咳声听起来像是要被撕裂:“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