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延光帝平缓下来,喻勉嗓音沉缓道:“陛下难道不担心臣会两者都要?”
“爱卿又焉知朕没有留有后手?”延光帝望着远方还未到达的军队影子,神色浮现出几分忧愁。
喻勉听不出意味地笑了声,语气不虚不实:“臣此前对陛下最大的误解,就是觉得陛下良善耿直。”
延光帝也道:“朕此前对爱卿最大的误解,就是觉得爱卿独断专行。”
喻勉敷衍道:“臣不敢。”
延光帝兀自道:“其实将秉容指给憬琛,是朕有意为之。”
这件事喻勉早就知道了,延光帝所谋不过是降低左家在朝中的地位,也就是降低世家在朝中的地位。
喻勉不怎么在意地回应:“於陛下而言,收回世家之权,这无可厚非。”
“不。”延光帝的眼神扫过宫门前的屍首,其中不乏谋反的世家大臣,他眸光不起一丝波澜:“即便不为憬琛指婚,世家如今已然大势所趋,何况一个左家?”
喻勉眉心微动,深沉的目光落在延光帝身上,他心中有个缥缈的猜想,又可笑地觉得不可能——喻勉猜,延光帝起初为左三指婚,为的是引他入局。
延光帝哂笑着摇头:“朕以为按照爱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会解决掉秉容以绝后患。”
喻勉冷笑出声:“陛下好算计,若真如此,便没有今日的祸患了。”
延光帝低声笑了起来,他畅快又肆意地笑着,胸膛起伏不定地耸动着。
喻勉眉头微蹙,心想延光帝这是没达成目的被气笑了?
直到血气上涌喉间腥甜,延光帝脸色大变,他捂着胸口骤然吐出一口黑血,紧接着如同被抽干精气神的躯壳一般颓然落地。
“陛下!”潘笑之惊慌地跑上前来。
喻勉目光一紧,他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延光帝,顺势点膝跪地,牢牢地支撑着延光帝,“陛下。” 他皱眉呼唤,延光帝现在死掉可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延光帝暮气沉沉地坐在地上,全靠喻勉的支撑,他才没有完全倒下,他紧紧抓着喻勉的手臂,脱力般的晕眩充斥在眼前,他全凭直觉地看向喻勉,满眼虚空却掷地有声道:“可你没有杀了秉容。”
喻勉的眉头皱地更加紧蹙,他开始思索,一个死掉的皇帝和一个疯掉的皇帝,哪个对局势来说更有益处。
“这就说明你行事较为缜密,不会为谁失了分寸,而非如传闻中那般专横跋扈唯我独尊。”延光帝闷笑了声,他狠绝又虚弱地抆去下巴上的血迹,道:“既然如此,朕便敢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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