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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知道,你母亲拒绝过不少药代,仍旧给病人开着十几块一盒、而不是几十块一盒的药。

我只是想说,有些药物,使用不当,本身也是一种毒素。

比如甘草片,它能治疗咳嗽,但也有一定的成瘾性。部分人服用后,还会导致心悸、口渴、血压升高,喔,听说还可能会导致低钾血症。

我不喜欢那些提取出的东西在我血液中做危险的事情。

那些无法人为控制的终点居住着死神。

听说过一句话吗?

杀人凶手,喜欢在事后返回现场。

就像一个完成作品的艺术家,在展览期间,混入人群,去欣赏、观察观众们的反应。

他们都一样,渴望得到成果的反馈。

那么,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是谁第一个发现了胡文民。

是找他汇报经营状况的一个经理。

胡文民倒地的五分锺后,他曾来过一次办公室,敲门,无人回应。

他以为胡文民不在,转身离开。

第二次再来,胡文民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心跳。

第二个赶到的人是胡文民的司机,徐冰。

之后是公司的其他职员,助理,等等。

林棋蓉在医院里见到了胡文民,她拉着女儿林珍宝的手,脸色煞白,身体一直在抖。

我的母亲也在医院中,她是偷偷跑过去看的,回来后,为我形容那种情形,她说对方看起来很无助,好像无法接受现实,一直在发抖。

我同妈妈说,剧烈运动到体力透支,有时也会令人发抖。

妈妈当夜做起噩梦,发高烧,她不讲梦话,只是在梦中默默哭泣。我知她在缅怀自己有缘无份的初恋,毕竟有过一段美好过往,谁曾想结局如此潦草,像一页没有天赋的作家打的草稿。

次日,我去为妈妈拿药的时候,你也在医院里。

不过,现在的你并不会再支起一个小板凳坐在妈妈身旁写作业,而是安静地站在走廊上。片刻后,你的妈妈走出来,伸手抱了抱你,又摸了摸你的脸颊。

你有轻微的发烧,不过不算特别严重。我听到你的妈妈告诉你,生理期发热是很正常的,又告诉你,你爸爸跟同事去查案子。

平心而论,我不希望你父亲和胡文民的案子扯上关系。

大约因胡文民这个人有些不幸。

——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有些人虚伪到什么程度呢?他们甚至连日记本都要骗自己,就连写东西也在说谎。

我时常幻想一个有趣的场景,一个作恶多端的杀手,每天杀完人后,坐在桌椅前认真地写着伪善的日记。杀一个人,就写自己做了怎样的一件好事。

倘若有一天,这个杀手失忆了,他翻看自己之前的日记,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假如我某天失忆了,翻看自己写下的东西,是否也会觉得,自己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可怜的受害者?

我父亲似乎这样认为了。

不过你放心,之前的我从未写过你的名字。

你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