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这道大婚诏书颁布下来,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圣人竟然要将麝月公主下嫁给一位禁军统领。
赵氏灭族后,这十几年来,麝月公主一直孀居,许多人都觉得这位公主很可能要终身不嫁,所以如今要下嫁给澹台悬夜,着实让人惊讶。
人们不由得私下议论,猜测到底是圣人的干坤独断,还是麝月公主自己瞧上了那位禁军统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旨意已经昭告天下,这门婚事也就一定会如期举行。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珠镜殿的琉璃瓦上,重檐飞顶,宫殿周围的古树参天耸立,在夕阳之下,阴影映在红墙之间,枝叶间的光亮也零散地洒落在墙壁上,斑驳不齐。
澹台悬夜却是难得一身便装,走到珠镜殿正门前,身后的两名随侍中,早有一人抢上前去,沉声道:“统领大人求见殿下,开门!”
里面的人没有犹豫,很快就打开了殿门,澹台悬夜也不等宫人传禀,单手背负身后,直接走进了殿内,尔后轻车熟路地向麝月居室过去,到得门前,门外两名宫人立刻跪地行礼。
皇宫之外的人们对宫内的情势不知,但珠镜殿的这些宫人们当然已经清楚,如今这皇宫之内,澹台悬夜一言九鼎,连公主殿下对此人也是异常忌惮。
所有的宫人们,生死皆在这位禁军统领的掌握之中,谁要出触怒了统领大人,统领大人根本不需要伸手指头,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粉身碎骨。
所以澹台悬夜背负双手,斜睨了边上一名宫人一眼,那宫人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澹台悬夜走进屋内,前面不到三步之遥,就是一道屏风组成的隔断,自左到右,共有四面屏风,就如同一面墙壁挡住去路。
透过屏风,隐隐能看到里面的情状。
澹台悬夜神色平静,在屏风前停下脚步,隔着屏风瞧见不远处就是麝月的身影,顿了一下,终是拱手道:“下臣澹台悬夜,拜见殿下!”
“本宫上次就对你说过,你这等乱臣贼子,本宫看到就感觉恶心。”麝月的声音很平静,但言辞却毫不客气:“本宫不想再见到你,难道你听不懂?”
澹台悬夜却不以为意,淡淡道:“殿下这阵子足不出户,有些事情底下人也不敢对殿下禀明,所以下臣只能亲自来说。”
“什么意思?”
“圣人昨日已经颁诏,赐封下臣为靖安侯,又封为归德大将军,统领京城所有兵马。”澹台悬夜缓缓道:“就在下臣前来向殿下禀报的这当口,已经将这份恩旨昭告天下!”
麝月冷笑道:“澹台悬夜,你既然已经控制京城,连圣人都已经成为你手中傀儡,你又何必如此怯懦?只是给自己封侯,再加一个从三品的归德大将军,难道不显得太小气?不如直接给自己封王,再给自己冠上骠骑大将军的名号岂不是更好?实在不行,你直接坐上那把椅子更省事。”
“殿下此言,让下臣惶恐。”澹台悬夜叹道:“殿下金枝玉叶,如果下臣依然只是禁军统领,实在是配不上殿下。可是如果直接封王,那也有违大唐礼制,封侯拜将,恰到好处,虽然对殿下依然有些辱没,但比之一介统领还是要强得多。而且如此封赏,天下百姓也都会觉得理所当然。下臣与殿下即将大婚的旨意已经昭告天下,这时候赐封下臣,天下百姓都只以为圣人是为了照顾殿下的颜面,所以不会有人觉得这样的封赐不合适。”
麝月轻蔑道:“澹台悬夜,你还真觉得能够大婚?上次本宫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无论你是和目的,想要本宫下嫁於你,简直是痴心妄想。本宫现在确实奈何不了你,但要结束自己的性命,你也是控制不了。”
“殿下睿智非常,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澹台悬夜道:“而且下臣知道,殿下放心不下长宁公主,所以绝不会丢下长宁公主不顾。”
屏风后面先是一阵寂静,随即才听麝月冷笑道:“你想用长宁威胁我?”
“不敢。”澹台悬夜道:“下臣只是提醒殿下,长宁公主需要殿下照顾,你若不在,长宁公主一定不会开心。”顿了顿,才继续道:“下臣上次也说过,下臣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也绝非对殿下有觊觎亵渎之心。大婚之后,下臣绝不敢触碰殿下一丝头发,下臣需要的只是与殿下大婚的名分,绝不是趁人之危,欲图霸占殿下的身体。”
麝月道:“你倒是很坦诚。”
“也许殿下会觉得可笑。”澹台悬夜叹道:“但下臣所做的这一切,确实是为了殿下,又或者说,是为了李唐!”
“你觉得本宫会相信你这逆贼所言?”
澹台悬夜道:“听其言,观其行。殿下现在可以不信任我,甚至可以说我是叛逆之贼。可是冲早有一天殿下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竟然极其坚定:“下臣一定会辅佐殿下,让大唐重现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