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喝醉 运由己生(2 / 2)

命由天定,运由己生,甘于现状任人宰杀践踏绝对不是她要的。

临近酉时,小厨房里并未如往日一样忙的热火朝天,寻常这个时候都是要给太子殿下准备膳食,但今日好似没有这个迹象。

主子的心思也不是底下人可以探知,哪怕多嘴问一句,也会被管事处罚。

这里是东宫,未来储君居住之地,任何风吹草动也会引起许多不可估量的后果。

“我听说绘云打碎了刘良媛的琉璃花瓶,还被王姑姑杖责了二十,现在还好吧”整理柴火的宫女左顾右盼问道。

绘云以前也是从小厨房出去的,本以为对方攀上个好差事,不用每天干这些脏活累活,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惹了主子不开心。

“应该要休养十天半月,王姑姑已经与李管事说了,让她继续回小厨房做事。”沈初道。

闻言,宫女难免唏嘘,“好不容易出去怎么又回来了,咱们这个地方又没有主子打赏,活又多又累,一眼就看到头了。”

另一名小太监叹口气,“绘云也真是倒霉,听说刘良媛脾气极差,这二十板子下去肯定会落下病根,现在年轻不觉着,以后老了就有的受了。”

“咳咳”整理盘子的宫女看了眼屋外。

众人余光一瞥,看见管事在外头,连忙噤声干着各自的活。

沈初沉默不语刷着缸瓮,凡事皆有利弊,虽说富贵险中求,可比起其他机遇大的地方,小厨房反而更适合绘云。

东宫目前没有太子妃,只有两个侧妃,但皇帝病危,这太子妃之位可谓炙手可热,哪怕为良媛良娣,也有大把高门望族官员将女儿送进来。

作为下一届后宫预备营,东宫的水早已经浑了起来。

而作为一个被通缉的罪臣之女,想要掰倒权倾朝野的权相,无疑是痴人说梦,也许明天她就会被揪出来,斩首示众。

可夹缝中求生也是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今日太子没有传晚膳,多半是不在东宫,但泄露太子行踪是死罪,所以哪怕有人问起,宫人也不能提及太子没有用膳一事。

朝野波云诡谲,在原主父亲被冤杀一案上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辰时一刻,外头夜深露重,小厨房的人都已经早早做好手头上的事回去歇息,沈初摘下围裙也欲离开之时,正好看见管事在外头对厨子低语几句。

后者直直点头,似乎在记下什么。

但管事没有留下其他人,沈初也就当什么不知道,默默无闻从侧门出去。

夜色下东宫的守卫反而森严许多,原主父亲旧部已经失联整整十天,若是有消息,便会有人在她门前石阶上刻一条横线,三天一次,倘若没有横线,就代表他们已经遇害,可想而知如今她的境况有多危急险峻。

回到住所,绘云还未睡,大概是疼得睡不着,宫人不允许私下煎药,所以只能用外敷药,但是酷暑难耐,动辄发脓溃烂,一点外伤药如何管用。

沈初告诉绘云,自己去东三所向思云借清凉膏,也许不会那么疼。

二等宫女住在另一个方向,东宫虽也在皇城之中,可里面调度却不归皇后管辖,后宫中人也无法进出东宫。

弦月高挂,铺满一地银辉,整个东宫安静无声,假山怪石嶙峋,路旁青松翠柏阴影斑驳,沈初走的是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这样不易遇见巡逻的禁军。

夏蝉时鸣,伴随着树叶摇曳声,回来时原本昏暗一片的前方响起脚步声,却不似禁军巡过那般干脆。

沈初脚步顿了顿,并未赶紧躲起来,而是侧身跪了下来,无论是谁,她现在的身份只有低头行礼的份,现在这宫里稍微一个能说的上话的宫女都可以捏死自己,目前她的尊严并不值钱。

“齐将军当真嗜酒如命,就连醉胭脂都给他寻到了,可殿下明日还要上朝,他倒一点为人臣的自觉也没有,居然拉着您喝了如此多。”

一道谦卑担忧的话语在夜色下格外清晰,沈初并未乱看,只听见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无妨。”

低沉清淡的男声响起在黑夜,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沈初垂下眼帘,脑袋又低垂了一分,细白的指尖稍稍握紧衣袖。

青石板路边跪着一个宫女,王公公不禁多看了一眼,这条路平日僻静无人,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个宫女。

走这条路是殿下临时起意,不该有人泄露行踪。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沈初低头声音恭敬。

现实不是戏剧,这个时候再装蠢就是真的蠢。

朦胧月色下女子身影纤细有致,低垂着脑袋,青丝垂落至耳侧,清脆的声音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与胆怯,细看下左手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王公公躬身行在男子身后,“奴才已经让厨房去备醒酒汤,不如殿下先行回屋歇着,今日那些公务就暂且搁置一旁。”

秦旌并未搭言,幽深的黑瞳不似平日那般清明,好似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哪个院的手上拿的什么。”王公公目光精准定格在宫女手上。

他见过的刺客数之不尽,东宫也不是绝对安全之地,若是有人趁殿下喝多行刺,那的确防不胜防。

女子怔了怔,也不敢抬头,随即颤颤巍巍摊开白皙的手掌,上面是一盒小小的清凉膏。

“奴婢是厨房的,因同屋宫女有外伤不眠,故而向东三所的思云借了清凉膏,只因害怕遇见禁军巡逻,所以才走了这条路,绝无冒犯殿下之意,还望公公恕罪。”她声音透着紧张不安。

王公公眉头一皱,虽然此宫女的确可疑,但还是转头看向自家主子,“此人奴才会查明身份,殿下今日喝了如此多,还是让奴才送您回去歇着。”

晚风习习,树影婆娑,女子始终低垂着头,若说紧张,可呼吸并无半分急促起伏。

望着女子那双不似常年干活的手,秦旌眸色渐深,透着一丝冷意,底下已经疏于防范至此。

他揉了揉酸胀的额心,“下去。”

王公公一愣,左右看了眼,又目光凌厉的看向宫女,“还不下去。”

秦旌淡淡的看了他眼,“孤让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