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贤说:“方小姐看上去好难过,她以为您真的生气了,哭得梨花带雨——”
“行了,”陈修泽打断他,“我知道她脾气,你不用撒谎来哄我开心。”
阿贤将这蛋糕小心放下,指着那被□□的一方:“这几块,是方小姐吃了点,又用叉子叉的。”
陈修泽点头:“好。”
他又问:“方小姐生气了?还是?”
“不像生气,像有些难过,”阿贤说,“唉,大哥,你们怎么了?到底为什么闹别扭呢?”
陈修泽说:“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小矛盾。对了,我给清芷带的礼物还在车里,你找几个人去拿回来,血燕盏送到厨房,让孟妈炖了给方小姐吃,她刚生了病,要好好补补。红箱子里的是衣服和鞋子,送到她房间。黑色小盒子里是项链和手链,你也送过去——最后那个牛皮纸袋子是给你的。”
阿贤愣住:“给我的?”
“嗯,里面是现钞。我不知该给你买些什么好,索性给你钱,你自己去选些喜欢的,”陈修泽说,“你跟我这些年不容易,我放你一周假,你好好玩,好好休息。”
阿贤说:“谢谢大哥。”
等阿贤走了之后,陈修泽才坐在那蛋糕前。
阿贤没有拿刀子,只有一个方清芷用过的叉子,不要紧,陈修泽连她下面的水都吃过,哪里会在意她用过的餐具,他拿起叉子,细细尝这一块儿千层饼。这是方清芷为他做的第一块儿蛋糕,无论她出於什么动机,就算里面藏着毒药,今天的陈修泽也必须将它吃光。
实质上,陈修泽很少吃甜食。
现如今是知糖这种东西吃多了不妙,对身体损害远远大於口腹panpan之欲。不少白皮佬,嗜甜无度,饮食上丝毫节制,吃到圆滚滚,各种疾病也随之而来。
太过贪恋口舌之欲有损身体,因而平时陈修泽少食甜。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才会购一块儿蛋糕。
小时候,是爱吃,却吃不到。
家中孩子太多了,父母教育陈修泽,他作为兄长,理应爱护弟弟妹妹。无论是玩具、食物、书籍……都先满足弟弟妹妹的需求,兄长和父母都要排在后面。家贫人多,收入低开支大,生活艰难,没有多余的钱来买糖吃,即使有,也往往先给弟弟妹妹分——小孩子淘气,有吃了一颗还想要第二颗的,陈修泽也不吃,先给他们。
陈修泽一年中吃糖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勿论蛋糕。
他距离蛋糕最近的一次,还是母亲生病时,她在病榻上过生日,好心肠的邻居煮了面、带了一块儿千层叶蛋糕来。
母亲胃口不好,吃不下甜食,先分给几个孩子们,陈修泽原本是有一块的,但陈永诚年纪小,手没拿稳,蛋糕跌在地上,立刻哭起来。
陈修泽将自己那块儿让给永诚。
他自己将地上跌到一塌糊涂的那一小块儿千层叶蛋糕捡起,本应该丢掉,但他实在渴望。
方才那块儿,陈修泽差点就能吃到。只差一点点,他已经感受到奶油的柔软和酥皮的甜香。
倘若一直吃不到,也就罢了,最痛苦的便在於只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