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问不出个所以,严韬也就不问了,反正他的目的不是在此。他喝口茶润润喉,慢条斯理地开头,「你还记得定国公府老夫人寿宴那一日,我拾到的那条帕子么?」
严裕不解其意,他当然记得,那时候严韬一心想着给他,他后来没收,「那帕子怎么了?」
「说来话长。」严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他素来浅眠,枕着那条帕子便能睡得安稳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揉了揉眉心,「自从那香味散去后,我已有好几日不得安寝。」
严裕听罢,不禁皱了下眉:「二哥打算……」
那帕子是在定国公府捡到的,如今仔细一想,当时远远看到的那个身影像极了谢蓁……难道帕子是她的?这么巧么?
严韬跟他说太子妃在后院设宴,「虽然这么找有点困难,但总好过大海捞针,但愿能找到是谁家的姑娘。」
要是勳贵千金还好,万一是谁家的丫鬟,那可真不好找了……
严裕问他:「若是找到之后,二哥打算如何?」
这问题严韬还真没深思过,一开始只想着让她告诉自己帕子上薰的什么香就行了,后来做了那个梦后,心态不知不觉就改变了一些。「先纳入府中,再做打算。」
严裕没说什么,表情却有些凝重。
与严韬辞别后,从太子府出来,他总有股不大好的预感。骑马走出几步,然后又折返回门口,向门口的下人询问今日进出太子府的人。从下人口中听到「定国公府」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一拉缰绳,快马加鞭往定国公府的方向赶去。
此时谢蓁和谢荨正在回家的路上。
她们坐在车厢里,正在讨论方才宴席上的事儿。
太子妃让她们每人绣一个图案,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比拼才艺,更像是借此机会挑选什么人多一些。谢蓁忽然想起太子娶了太子妃多年,身边一直没有侧妃和良娣……她一时心惊,针尖戳进指腹里,很快就冒出血珠来。
她低头舔了舔,脑子飞快地转起来,没听说过太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看现在的架势,难不成他喜欢心灵手巧的?
思及此,她赶忙放下针线。
是了,一定是为了这个原因。不然无缘无故的,为何要让她们刺绣?
反应过来后,谢蓁不急着绣素馨花了,反而马马虎虎地绣了一片叶子。倒不是她瞧不起太子府,而是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况且似乎感情还不错,她如果有幸被太子瞧上,到了太子府,除了妾还能当什么呢?
侧妃的身份再高贵,那也始终是被正妻踩在脚底下的。
她从小被冷氏教育,宁愿嫁到平凡一点的人家为妻,也不要给权贵人家做妾。
所以她回过味儿来后,第一个念头便是放弃。
果不其然,她那片歪歪扭扭的叶子没有被太子妃瞧上,而是谢莹绣的花开富贵图案一举得魁。太子妃和几位命妇对谢莹赞不绝口,能在一上午这么短的时间内绣出这养一朵图案,实在匪夷所思。
谢莹面上矜持,内心却是非常高兴的,尤其看向谢蓁的时候,简直扬眉吐气的一回。
谢蓁一点也不介意,甚至笑容真诚地道喜:「恭喜三姐姐,三姐姐绣工一绝,我果然比不上。」
谢莹说话的底气足了不少,「五妹只要勤加练习,也是能进步的。」
谢蓁目下想起来,都有些忍俊不禁。
「阿姐笑什么?」谢荨坐在另一边,好奇地问。
谢荨不知道她是故意输了比赛,还以为她会伤心难过,路上安慰了她好几回。谢蓁正打算跟她解释,车壁上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笃笃两声,带着点急切。
不等谢蓁询问,窗帘便被一把掀开,带着一股风,差点甩到她的脸上。
谢蓁惊愕地往后坐了坐,盯着帘子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去,看到一张不悦的脸。
严裕紧紧盯着她,眉头紧锁。
车夫不得不把马车停在路边,本想喝斥此人不懂规矩,但是看他穿着打扮不似普通人,而且似乎跟自家姑娘认识,便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谢蓁回过神来,又惊又奇:「……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原本脱口而出想叫他「小玉哥哥」,但是一想两个人都这么大了,他又讨厌她,她这么叫他他会更不高兴吧?於是顿了顿,把那个称呼给省掉了。
他没发现,只顾着问她:「你是不是丢过一个帕子?」
谢蓁微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严裕见她迷茫,便补充了一句:「在定国公夫人寿宴的时候,你是不是丢过一个帕子?上面绣着素馨花,还带着一种能安眠的香味。」
谢蓁睁圆了眼睛,坐起来问道:「那帕子被你捡走了?」
音落,只见严裕整张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