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入咸阳前,声称得了始皇帝遗诏,以武忠为号,为冯氏发丧,骗得秦人信任,吾等也暗暗盼其入朝,驱逐佞臣赵高,让胡亥退位,以贤君代之,而蒙氏复出,共同辅政,如此便能中兴大秦……”
“岂料黑夫入朝后,竟原形毕露!“
满朝都是黑夫党羽,众人在朝堂上不敢说这么直白,此刻,在这暗屋子里,便开始数落起黑夫的不是来。
“他贪恋执柄,专制朝权,窃居摄政之位,威福由己。”
有人对黑夫不老老实实甘於臣位,搞什么“摄政”愤愤不平。
“他任人唯亲,党羽充斥朝野,昔日黔首穷士,如今竟能坐於庙堂之上,对吾等发号施令,真是败坏纲纪。”
有人对黑夫大力扶持北伐功臣为九卿重臣郁郁不满。
“以宫女与甲兵为婢妾,更纵容将尉奸乱嫔妃,这是秽乱后宫,其凶逆如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人对这件事格外在意,觉得是让皇室尊严扫地的事,都快怒发冲冠了。
你一言,我一语,好似要化作刀笔,将黑夫钉在耻辱柱上。
在众人眼中,黑夫的罪状还多得是。
“不顾社稷,冲冲不奉政归於嬴姓。”
“释放刑徒,那都是大奸大恶之徒,竟还让彼辈在上林开垦种地,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减了民间田租口赋,欲讨好百姓,却削减吾等朝吏俸禄!”
“无道之臣,贪残酷烈,比赵高更加过分!”
“谑,旧日口口声声要复秦之业,却忘得一干二净,瞧他都做了何事。”
“真是辜负了满朝正士的期盼啊!”
“吾等堂堂秦吏,食嬴姓之禄数十年,绝不容此不尊纲纪之乱臣!”
这些自诩为“秦吏”的人,在秦始皇帝时,还真反对增修宫室的。
虽然被始皇帝一瞪眼就不敢说话了,胡亥时期也不见有何作为。
在他们看来,天下的政事,都是赵高这个佞臣蒙蔽胡亥所至,既然二者都已除去,一切自然就回到正轨了。
皇室支出,稍加削减即可。
比如将嫔妃从两千削至一千,宫女从万八削至八千,便足以让御史们磕头稽首,大呼仁政,甚至会留下千古美名。
前提是,做这事的是皇帝本人。
何必如黑夫一样,做得如此剧烈?一下子将少府中,属於皇帝个人享受的部分,一刀切没了。
而且他身为人臣,有什么资格动主人的私库?
真是以下陵上啊!
他们自诩为朝中众正,口口声声要改变,但又害怕步子迈得太大,对治国的唯一认识就是:
“只要有一个好皇帝,一个嬴姓的正统皇帝,天下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便是救天下的万能良药!
眼下,远方传来的消息,让众人将扶苏看做了希望,他们盼着扶苏能王者归来,教黑夫做人。
等骂够那黑贼后,黑暗中,有人提议道:“黑夫有田常、六卿之野心,恐怕不会迎回公子,吾等不可坐待,而应暗暗准备,待公子归来时,号召百姓,携壶浆以迎。”
倒是有人还算理智:“光凭吾等?无兵无权,恐怕难行。”
众人都沉默了,都十分遗憾。
“若是蒙恬、蒙毅二公未被奸人所害就好了……”
蒙恬在军中有极大影响力,有他在,降卒就不会那么轻易为黑夫所控制,而蒙毅曾为廷尉,兄弟协力,足以同黑夫角力,朝政也不至於沉沦至此。
病急乱投医,有人提议道:“右丞相是否会……”
这说的,自然便是李斯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动荡, 李家的立场,众人算是看明白了:“右丞相近日一直告病,眼看时日无多,恐怕不会搀和,李氏更不会开罪黑夫。”
又有人提议:“宗正子婴?”
“子婴卖其友其君,得封长安君,自己也羞愧难当,也是闭门不出,月余没见过了,他恐怕也不敢出头。”
“如此,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左丞相,蜀郡守常頞!”
“他坐拥蜀郡,粮秣充足,连黑夫也要仰仗,长公子之长子更为其庇护,或可为奥援。”
理想很远大,但又一声叹息响起:“但吾等人微言轻,连咸阳难出去,如何让常頞相信?”
良久后,有人发话了:
“吾等需要一位首领,一位常年为始皇帝谒者,奔走天下,熟悉大吏的人;一位执法不阿,名闻关中,曾叫胡亥拿他毫无办法的人;一位至今心怀嬴姓社稷,连独断专行如黑夫,面对其质疑,也得愧而退让的刚正君子!”
“谁人?”众人发问。
“御史杨樛,何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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