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坐在桌前,穿着白色囚服,头发有些散乱,神色倒是平静从容的正看着一本书。
他真的很平静,肥胖的脸上没有一丝急躁,眼神也是静谧无波。
门外的两个个看守,神色嘲笑,声音毫不掩饰。
“难怪人家能做大官,要是我到现在,早就吓了半死,你看看人家?”
“你能到现在?估计早十年就杀头了,一被抓什么都招了……”
“……麻的,你说的还真对……”
“将来啊我一定要让我儿子好好读书,单这份气派看着就不一样。”
“我听说那个谁,宋朝,姓苏的,三十多岁才发奋读书,后来也成了大家,你才二十七,来得及……”
“……滚!”
两人正闲扯着,忽然间连忙侧身,道“见过大人。”
来人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目光看向里面的钱谦益,背着手笑道:“钱大人,该上路了。”
钱谦益坐着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又好似僵住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门房外,眉头微动,道:“魏学濂?你不是被罢官了吗?”
来人确实是魏学濂,脸上是神清气爽,背着手,神气十足的道:“我就是来探望一下钱大人,顺便护送大人去大理寺。”
钱谦益有些会意,放下书,起身拍了拍衣服,走过来,看着魏学濂,道:“靖王不亲自来?”
魏学濂也打量着钱谦益,面上带笑的道:“靖王殿下现在是内阁辅臣,位高权重,岂能事事亲为?再说了,钱大人又不是不知道,大理寺的汪大人现在也入了阁,大理寺比六部还高了半级,别说你曾经只是侍郎,就是尚书,照样审的了……”
汪乔年,靖王等人入阁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钱谦益虽然早在这之前辞了官,却也一直关注着,深为了解,神色不动的道:“靖王让你一个闲人来,怕是有什么话要说,要问吧?”
魏学濂面对这样的老官僚,哪怕占据上风,心里也不敢大意,仰着头道:“王爷让我传两句话,第一, 坦白从宽,罪不至死,第二,顽固不化,削籍抄家。”
钱谦益一双小眼睛眯起,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王爷这是怕我说出什么来,让朝廷,皇上难堪……特意让你来,威胁我吗?”
魏学濂之前的官职也就是从五品,对朝局高层并不熟悉,听着钱谦益的话,心里微动,警告似的道“钱大人应当明白,你犯的是死罪,老老实实的招供认罪,还能免得一死,若是口无遮拦,说出什么朝廷的机密,影响朝廷大政,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生死了……”
钱谦益脸上漠然,又拍打了下衣服,道:“靖王的话本官都听到了,走吧。”
魏学濂本来还不怎么担心,可看着钱谦益的表情,心里不免忧虑,要是钱谦益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朝廷,甚至是皇帝的秘密来,那就不得了了。
不过他按耐着性子,一边让人押解钱谦益,一面又去见靖王。
朝廷的‘新政’错综复杂,要是有什么隐秘计划也不奇怪,若是提前被钱谦益爆出来,那不会是小麻烦。
大理寺偏堂,朱栩正在抱着茶杯假寐。
曹化淳悄步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皇上,不少人都在为钱谦益奔走,甚至到了内阁,刘公公那边也有人递了信。”
朱栩睁开眼,笑了声,道:“不意外,让他们快点吧,这件事要雷声大,板子重,树立一个反面典型,给天下一个警醒,扫一扫那股颓靡之风!”
“是。”曹化淳应声,转身去找汪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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