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
指尖在终端划过发送那,却没有一丁点力气点下。
三个字好像是两人未跨越的横沟。
他不过去,她也不过来。
因为孕期的倦意,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
最后一次见女孩。
一群穿着袈裟的群系星人将她拎上铁架台。很多天了,因为害怕少年再没靠近过铁窗,只是偶尔掰了一半的馒头从窗口塞进去。
听见链条摆动的声音。
又慢慢静下来。
像那天下过雪的晚上,孤寂又平淡。
她很瘦,瘦到少年以为自己的食物喂错了人。
自己分明没有瘦到连佛珠也带不上,而铁架上那双手却将神主赏赐的佛珠弄掉,松松跨垮,无力至极。
单薄的身体在身强体壮的群系星人中摇摇欲坠,半截落在栏杆外。
那双眼睛却朝他望过来。
铁架下一众的追随者,似乎被风中单薄的身体点燃了逆反的躁动,大声呼唤着对神主的忠心
他们咆哮、他们龇牙咧嘴,最后在风一吹过后的死亡中。
其中一个女性oga被撕裂,从铁架台上丢下。
“砰”一声。
掉入人群。
“温觉”
谢隽猛地睁开眼,看着头顶的酒店式吊灯,窗外一片漆黑。
他听见酒店下狗仔相互嬉笑声。
谢隽很清楚。
这个新闻彻底爆了。
无须任何爆点。欺骗、男艺人、o装a足够了。
谢隽拂拂肚子,他很难受,腹部的痉挛从未停过。
oga的性征,从红潮开始算是彻底让谢隽领略了个够。他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耐心,默然盯着窗外。
安静得像一尊雕塑。
“咚咚咚”门被敲响。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距离他睡着不过两小时,肯定是王小惊担心受怕来看他。
男人披了一床毯子,刚好遮住身后的肌肤,但修长的腿还是会露出一半,一边走一面勾松垮的衬衫。
门外又是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
没有耐心
“咔。”门被打开。
谢隽浑身僵住,他甚至觉得自己不能呼吸。
扑面而来的aha信息素,缓解腹部的痉挛。他被抱紧,那双曾经连佛珠也带不紧的手腕牢牢收缩,又缓缓放开。
温觉的气息落在敏感的脖颈。
他只是呆滞地眨眼。
一下、两下、三下
“我想你”
谢隽将脸埋入肩颈,她肩上的暗红色勋章膈得他脸疼,他却埋得更深,似乎要靠这疼痛感唤醒自己。
很想。
这是他好几天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没有孕期信息素的干扰,没有每天等着温觉的离婚协议书的胆战心惊。
他总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可真正的谢隽是什么样子,他自己也忘得差不多。
他想他原本是狼群里温顺的绵羊,后来披上狼皮后,染黑毛发也开始疯癫。可
装得再像也摆脱不了被狼啃噬的结局。
他睁眼,发现自己靠在坚硬的勋章上。
脸上留下一串红痕。
他抬眸,温觉正看着他。
分不清眼底是什么。
但终归不是他觉得的解气。
他垂着头,闷声只能说“对不起”
但这对不起听来刺耳,况且温觉本就不是为了这个。
她从几百光年外的帝都赶到这,可谢隽却窝在蜗牛壳,将自己完完全全收拢。
他没有刺了。
不像一开始那样,越扎手越鲜艳,越漂亮。
温觉起身,表情很淡。
她轻“嗯”了一声。
算是回答。
这几天,她思考足够久。
也久到麻木了大脑,因为有些事情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温觉扶着男人一握的腰,还是松开。
她半支起身,用毯子将oga露出的脚踝遮上,眸底掠过疑虑。
还是伸手落在脚踝,她揉了揉,像米糕一样的雪白。肿了小半,没有原来那样精巧。
“怎么了”
温觉的问话让谢隽缩了缩,却被她攥住。
他想着,他第一次动心,大概就是温觉蹲下帮他揉脚踝的时候,她那样温和的人那样与他不同的人。
“昨天杀青的时候扭了一下。”他垂着头,只看面前米白色褶皱的毯子。
他还不知道怎么说。
这是孕期oga都会经历的,他觉得丑又觉得是生命血脉的独特
心情交横复杂。
温觉大概帮他小心的揉着,他突然有个念头温觉应该会喜欢孩子吧。
谢隽晃着脑袋,很快摇闪了自己的念头。长时间没有修剪过的额发遮住大半漂亮的眼睛。
他瞳孔轻敛,好像有些失落。
温觉突然俯身,穿过他的腰
“啊”
他小声惊呼。
被抱起来。
谢隽不矮,修长雪白的腿荡在温觉的手腕处,只是一言不发低着头,脸红起来。
他在浴室泡脚,因为考虑高度温觉帮他找了个带靠背的椅子。他荡了荡浴缸里的温水,手里只是摸着佛珠,想要定下心。
只是越定心越乱得厉害。
温觉帮他试好水温就出去,她其实只是想找一些咖啡豆,帮谢隽消消肿,却看见地面一个类似铂金小圆环。
她刚弯腰,指尖触及铂金面。
浴室传来男人小声惊呼。
顺手将东西塞进军装的袋口,这是昨天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衣服。
温觉开门。
只见谢隽捂着眼睛,那花洒嚣张地兹水,将男人松垮的衬衫透湿,贴在腰身上显得窄廋,单薄。
温觉将水关掉。
见谢隽抬眸,眼睛湿漉漉,透着点委屈。
温觉拿着花洒站在原地。
她心里闷闷的,疼。
真的疼。
谢隽戴着米色的纱巾,将脸围了大半,他第一次很老实,像是整个人塞到里面,裹得有些喘不过气。
因为是星的千灯节,所以来往的oga确实会因为习俗也戴些纱巾,谢隽穿这个也就显得不突兀了。
温觉站在镜子后面,看着男人理了理后颈垂下的纱巾,又慢慢挑起来。
周而复始,似乎有些迟钝。
总是慢些。
她不知不觉站起,伸手帮他递上,慢慢放在肩膀上。
他怔怔垂眸,小声说了句“谢谢。”
其实,说来两人的相处总归是奇怪的。
之前一个缠,一个任由他缠。
悠然自在。
现在一个疏远,一个也不靠近。
奇奇怪怪。
刚出酒店大门,守了一夜的狗仔们出奇散了。
谢隽惊讶,但也知道是温觉做的,可他想起之前宋斐玉说的话,不近不远两人并肩。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您的爵位”
温觉很自然回答,语气温和。
却不冷不淡“退位了。”
谢隽点点头“哦”了一声,又垂头。
这让她不太喜欢,她还是喜欢闹腾的oga,譬如喜欢话中有话、譬如喜欢没事找事又哼哼唧唧。
可这一切都停止在那天晚上。
在温觉把一切都剖在他面前的夜晚。
他眼底的恐慌,她现在还能记得。
他害怕了
所以,他应该是不太愿意接着两人的关系。温觉胸口空落落,却又因为迷恋他的信息素而怨恨自己,实在没尊严。
这让她进退两难。
冒腾的火锅,红辣的锅底涮过一片牛肉,过一遍香油。
入口的时候,还是很好吃。
谢隽提出。
他想吃火锅,应该是火锅的辣能够掩盖他生怕的下一秒嚎啕大哭。
一个快30岁的oga,算什么呢。
吃火锅的人很多,店里来往的都是年轻恋人、或是夫妻带着孩子。
两个人慢腾腾下着菜,简单来说是女人帮男人下菜,或者涮肉。并没多动一口。她夹着手里的筷子,想起男人穿着粉色围裙站在厨房,挑眉笑还有一个菜,五分钟后开饭可以吗
分明做着贤惠别扭的模样,那个时候却格外可爱。
碗里的肉越堆越高,谢隽只是埋头吃。
辣得眼底通红,还是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塞得满满得却咀嚼得缓慢。
店里的投影播放的是当下狗血爆天的新闻。
夹着几句特别访问。
谢先生,请问您一直标榜最爱自己的粉丝,可为什么会做出欺骗性征的举动
冒腾喧闹的火锅店一时间静了下来。
大家都想到在爆了的头条后面,还跟着一段迟来的采访。
这下不止店里的人。
温觉也抬头了,她先是疑惑,却又故作不关心径直给谢隽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