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迟缓了一会,他像是笑了笑,声音很勉强。
对不起
只有三个字,可他除了对不起,真没什么可说的。
谢隽围上纱巾,走出了火锅店,他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他甚至听不见温觉喊他的名字。
不过也对,这样大庭广众。
他们本就
是见不得光的。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见过光,后面再后面,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谢隽害怕了,那样阴影的噩梦,群系星人控制的母星。
还有他最害怕的。
神主。
打开门,火锅店外是正好是佛盅正敲的时候,所说的千灯盏
正好是万人千盏。
一片星际,浩瀚的银河系都尽收眼底。
千盏的灯口由古老的人类织造,所说点天灯祈福不过是心里慰藉而已。星的千灯是祭奠,其实是二十年前那场屠杀案的祭奠。
每一盏都是一条人命。
可死的人往往不止千人,那么这千灯盏渐渐成了封建的阵法。
用佛经抄著,纸眷上各文各法。
各人各念想。
“先生,买一盏灯吗”
小男孩拿着手里最后几盏灯递到了谢隽面前,弯弯眼角“可求后代平安宽顺,伴侣偕老。”
这条件总是让人心动。
谢隽点点这灯“多少钱”
小男孩伸出两个指头“只要二十个星币。”
谢隽拿着灯盏,不过慌了个神。
便被突然出现的温觉吓了一条,她像是跑着出现的,紧紧攥着他的手腕,磨着那串佛珠,压得他骨头疼。
谢隽皱眉。
“去了哪里。”温觉语气低压,却喘着气。
其实一段距离,他并不知道温觉为什么会找这么久,他心虚被质问“只是两分钟的路程,你却找不到。”
温觉攥紧,又靠近一步。
“两分钟”
她眸底动容,心里揪着疼,她找了很久。一个aha能够喘气能够觉得累,就要已经不是两分钟的事,因为谢隽贴着信息素阻隔贴,她疯了一样到处找。
好像只得到轻描淡写的“两分钟”。心里空了大半。
“隽,我不识路。”
温觉松手,转身朝前走。
她第一次被激怒,她哑口无言,她甚至想说出最恶毒的话。她也想反击,她也想舒坦。
可她错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满脑子只有那天谢隽睁大眼畏惧的表情,无法接受她的过往,确实很令人失望。
谢隽想追上去。
可那孩子揪着他,让他付钱。
他一面急冲冲付钱,一面慌乱散了纱巾。见aha越走越远,就像画面里的铁架台上坠落的身体,谢隽攥紧手。
两步并作一步,连着小跑。
追了上去。
在离车水马龙几步的马路前,他喊道“您躲什么”
面前的人停住了脚步,谢隽又道“躲什么
“难道什么时候都要我贴了脸上去吗”谢隽开口,他只觉得声音哽咽。
他开始觉得不公平,温觉有离开他的权利。他就没有否定懦弱的权利吗可这往往证明什么
他有多放不下,就算怕,还是喜欢。
“温觉小姐您是不是觉得玩我有意思”
他上前一步“既然决定要分开,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出现”
在他都决定独立成为一个完整的oga的时候。
谢隽似乎想力争,可他的解释有些掩饰。
温觉抬头,她似乎在看又没看。
谢隽就是这样,他不清楚她脑子里想什么,才会想着法却勾引温觉,去让温觉喜欢他,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在意什么
谢隽站在原地,看着脚尖,手里拿着那盏灯。
突然低落“因为信息素吧我知道”
他自嘲一声。
人群开始涌动起来,原本来往的车辆也渐渐停住,他们似乎都在等,等着手里放灯的瞬间。
谢隽只想逃离,他迈出一步。
胡乱转移话题“别跟再他们一起了”
步子落在白色斑马线上,面前是“滴滴滴”警示声。
温觉突然开口,垂眸。
“你越线了。”
这四个字狠狠抨击着谢隽浑身上下,他一脚踩在斑马线上。
转头盯着温觉。
这四个像是钉子将他钉在原地,谢隽想扯开缠绕的纱巾,却没办法一把扯开,他指节狠狠拧,一下子将纱巾撕碎
他撕碎那些束缚,那些谎言。
他丢在地上。
抬手指对面的大屏投影,上面是他还没来得及撤下的广告“什么叫越界温觉小姐”
白皙的面容,薄唇轻勾“是一个顶流明星被你上,让你弄得哭天喊地的时候,叫越界”
“是一个不知羞耻的男人爬上你的床勾引你的时候,叫越界。”
“是全身谎言品质的贫民,站在如此高贵的你面前,叫越界”
他竟然说着哽咽,他努力想笑。
却满脸泪痕。
他没想过站在万人眼中的自己,有一天剥开一切是那样渺小。
温觉盯着他,捏在手心的东西越来越梗,或者那东西是多烫手。
“为什么公布性征”她问。
谢隽怔住,他想开口。
声音被“轰”余韵的佛盅声淹没
温觉深深看着他,又一次攥紧了手心。
“为什么”空隙间她问。
“轰”佛盅又一次淹没了谢隽的回答。
他喉中苦涩。
“为什么隽”
温觉咬着他的名字,就像海边那天。
“隽,我们结婚。”
“好吗”
她坚定,是未知的坚定。
如同现在,坚定地寻找着答案,他们两人都逃避的答案。
谢隽阖眸,大喊“因为我不怕我不是害怕”
他反复的重复,只有两人知道他们在突破什么。
他靠近,他揪住温觉的衣领“那你呢你怕吗你敢吗”
他的声音插在间隙,引来了越来越多人的瞩目,再加上他扯掉了面纱,认识谢隽的人越来越多。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一声谢隽是谢隽”
“我的天呀,是谢隽”
温觉动容了,她甚至软化了。
他不害怕,他在用他广而告之的第二性征补救寺庙那晚的失望。
谢隽睁眼,他提高了声量,激动得脸红“我敢即便是oga我也敢我有什么不敢我连爱你都敢”
“唔”
扑过来的力道,唇瓣猛地碰撞。
激烈有火热。
干柴浇上最滚烫的油,烧得两人遍体鳞伤。
他被撞得有些站不稳,被勾住了腰,很紧,越吻越紧呼吸都是奢求。
佛盅在撞
第三声
“轰”余韵在千盏灯腾跃的瞬间声声荡漾
谢隽被推着,后退。
一步
两步
三步
手里二十星币的灯盏,求后代康顺、伴侣偕老的佛灯被他松手放掉。
那灯越飘越远,跟黑夜缠在一起。
人是这样的。
抓住什么,就得放了什么。
走了五步,越线四步
温觉松口,两人甚至还在喘息,胸口起伏呼吸
之后是紧凑的步行灯、鸣笛的喇叭、尖锐的粉丝八卦路人
在道路交横的中心,在每个人必经之路上。
温觉大概做了她这一生不再离经叛道的事。
突然,划破空气。
枪声很尖锐
落在aha指尖的后坐力,甚至还在枪口陨着它最后一缕烟
整个世界静了。
空气也停滞。
斑马街道,车水来往。
只值300星币的戒指。
她,
套入他的无名指。
她,
俯身亲吻。
她,
眸底掠过,
三千佛灯。
她说。
“我敢。”
“我敢爱你”
“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