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襄说完就后悔了,端着盆栽和字画转身就想走。
师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里是皇城,殿下是皇帝,这里的一切都是殿下的,何来送之一说”
慕襄脚步顿了顿,随后加快了脚步,背影匆忙,颇有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候在殿外的尚喜见着他着实一愣“陛下,您这”
慕襄飞快地把盆栽扔给尚喜“回宫”
尚喜不明所以地跟在慕襄身后,估摸着这是国师大人又惹陛下生气了不然怎么这么一副姿态
他望着慕襄通红的耳垂关切地问“陛下,是不是未央宫热了些”
“没有,不热。”慕襄转身又接过尚喜手上的盆栽,“孤自己来端。”
“喏。”
说起来,栀香节没两日了。
这是襄国一年一度的佳节,因雅帝和发妻在这一日以栀子花定情,雅帝便将其设立为传统佳节,虽只有百年不到的历史,但栀香节在民众百姓眼中很受欢迎。
就算是平日里鲜少出门的少女闺秀,也会出来赏月赏灯赏花。
念及此,慕襄对身侧的尚喜说“你派人去和国师说一声,晚膳孤就不过去了。”
尚喜“喏。”
“让御膳房多上一份芙蓉鸡片到未央宫。”慕襄觉得师禾应当还算喜欢这道菜,否则不会在他以往给夹菜时都吃完了。
“喏。”尚喜默默应下。
“再备一份烩乌鱼蛋。”慕襄在脑海中思索着被师禾宠幸过的菜色,“其它就按平常的来。”
“喏。”
从太阳开始下滑开始,慕襄就一直在御书房里批折子,一直到了傍晚都未停歇。
太阳眼看着就落山了,尚喜终于没耐住,走到书案前接替了小太监研墨的工作“陛下,该用膳了。”
“先不吃。”慕襄侧头垂眸看了眼砚台,“你磨得也没国师好。”
尚喜“那自然是,普天之下也只有您一人能让国师大人为其研墨了。”
他心里门儿清,虽然今日没跟着进未央宫,但慕襄是去干嘛的是去练字的。
可未央宫没有宫女太监,慕襄也没带人,那可不只有他们自己亲自研墨了。
谁料这话非但没让慕襄高兴,反倒叫他阴了脸色,尚喜这才反应过来,差点没呼自己一巴掌。
他赔笑道“陛下不必介意前太子和国师大人的师生关系,要奴才说,国师大人对陛下可比对前太子温和多了,前太子应当也没有国师大人亲自为其研墨的荣幸,毕竟哪有老师为学生研墨的”
“油嘴滑舌。”慕襄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国师这是把孤当什么了”
尚喜斟酌半晌,估摸着能让慕襄高兴点的话“是主君,亦是友人。”
慕襄为自己凭空比慕钰高了一辈,心情微妙地上扬了几分。
可随后又有些不明不白地不甘心,只是友人吗
慕襄顿了良久,问道“未央宫的晚膳可送去了”
尚喜“御膳房已经在备了。”
慕襄打开一个折子,批注后放到一旁又道“密室那小鬼怎么样了”
“精神怕是出了点问题。”尚喜犹豫道,“惧光。”
慕襄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这就不行了”
尚喜捉摸不透慕襄的心思“怕是坚持不了几日。”
慕襄脸上笑着,声音却很冷“那就带上他去会会皇兄吧。”
昏暗的牢房里,慕钰一如之前一样,四肢被铁链牢牢锁住,颇为凄凉地跪在圆台上。
牢门突然被打开,慕钰眼皮微动,却没有抬眸。
直到听见一道踉跄的脚步,他抬起头,看见了神色恍惚的常青。
他脸色铁青地望着后面如闲云野鹤般的新帝“慕襄”
“大胆”尚喜比慕襄先一步冷了神色,“陛下之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慕钰疲惫地闭上眼,“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放过常青吧。”
“孤没什么想要的。”慕襄掐住常青的下巴,“他对孤来说唯一的用途,就是让皇兄你过得不痛快而已。”
“”慕钰沉默半晌,“你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恨我
慕襄明白他的未尽之意,把常青扔到慕钰面前道“他不过是在密牢里待了六日,便成了这般模样,孤曾经可是无数次因为皇兄而受幽禁之罚,也曾在荒草横生的鬼殿中过了那么多年。”
慕襄年幼刚被接回宫中不久,母后便去世了。
那以后,只要一旦太子出现了丁点状况,无论是风寒还是感冒,慕淮河都会先惩罚慕襄,将他关进一片黑暗的幽室之中,直到太子病好了才能放出。
有一次不知是奴才忘记了,还是其他皇子捉弄于他,太子病好后慕襄依旧被关在幽室里,不见天日,也没人送来餐食,活活饿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