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供春的记性一向很好,她清清楚楚的记得他声音冷漠,不带丝毫温度,「你大老远重新海来找我,我就得花时间陪你?」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她都没觉得冷,只唐铳这一句话,冷得她浑身血液都浸上了冰霜。
那天,她从部队门口转身离开,坐了五个小时大客车返回,又站了十八个小时,终於到家,整整两天两夜,没有睡过觉,没有吃过饭,直接病到肺炎,住了半个月的院。
出院后,连泪都不会流了。
哭干了。
许供春气了唐铳一路,下车后回到出租房里,自己也已经累得浑身无力,虚脱地滑着门坐下,抱着肩膀膝盖发呆。
「别呀别呀,我室友好像回来了。」隔壁间忽然传来女人的娇笑声。
许供春忙站起来,深呼吸调整情绪,开门出去。
许供春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她先租的房,住主卧,还有一个后来的女孩儿,住次卧。
声音就是来自於次卧。
当初的住房公约上有明确表明,不许带朋友回来,无论是男是女。
许供春走到次卧前敲门,「余彤?」
门开了个小缝,余彤挤出门来,一阵尴尬的僵笑,又挽上许供春的胳膊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我违约了,但我男朋友是当兵的,一年才休一次,他担心我,硬要来看看我住的环境,我就带他来看看,我保证,保证就再待半小时,半小时我们就走。」
话已至此,许供春也不好说些什么,尤其室友之间,不好将关系闹僵。
许供春转身走到冰箱前,取出一些水果来,递给余彤,「我昨天买了些水果,你和你朋友吃吧。」
许供春在余彤面前总是温温和和很好相处的样子,在这房子里同住了大半年,也从未有过任何不快,更别说口角之争。
余彤可能也早就知道许供春不会和她生气,眉眼中幷没有真诚的道歉之意,她笑着抱了抱许供春,「谢谢供春啊,爱你。」
许供春胃里还是不舒服,叫外卖吃了半碗粥,未洗漱的就先睡了,等着余彤和她男朋友离开后再去洗漱。
这一睡,竟就睡到了半夜。
是被床吱呀吱呀的声音吵醒的,还伴随着女人的娇吟声和男人的粗喘声。
许供春低声駡了句操,戴上耳机盖蒙被睡觉。
然而耳机里声音开得太大,震得她脑袋嗡嗡的疼,耳机声音开得小一些,门外又一阵阵传来肌肤拍打的啪啪声。
许供春未卸妆,胃又难受,睡眠也不足,对面门里面的声音又令人烦躁不堪,身体内一股火蹭地窜上来,拎着包就摔门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单元门再看手机,才发现已经淩晨。
别人家当兵的男朋友都铆足了力气亲热缠绵。
她家当兵的男朋友只有莫名其妙的冷暴力。
许供春按着难受的胃,弓着背,一步步漫无目的地走出小区。
忽然感觉到什么,猛地抬起头。
淩晨的午夜,街边两三盏路灯光晕打在一辆黑色轿车上。
唐铳正靠着车,双手插兜,低头看着地面。
黑衬衫神秘
他一动不动的样子,似是站着睡着了一般。
许供春踮着脚尖儿悄声走过去,他似是听到了微小的声音,瞬间抬起头来。
许供春蓦地站住。
寂静的街道,唐铳站在车边,许供春站在道中央,互相凝视着。
黑夜幽深,两个被路灯暖黄色柔光打的模糊的身影,逐渐拉近。
许供春抬脚走过去,一脸冷漠,「你怎么来了?」
唐铳暗哑的声音温柔缱绻,「担心你。」
「来多久了?」
「刚到。」
放屁,你要是刚到的话我就把我胳膊拧下来给你当双节棍玩儿。
许供春拉开车门上车,闻到车里是清冽的薄荷味儿,没有丝毫的烟味儿。
唐铳跟着上车,许供春吸了吸鼻子,也没有闻到烟味儿。
许供春皱眉问:「怎么不抽烟了?」
唐铳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是不喜欢么。」
许供春冷哼,「我不喜欢的事情那么多,你就记住了这一件?」
唐铳声音平静,无波无澜,「你不喜欢的事情那么多,我慢慢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