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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启安,许供春就连着加了三天班。
除了拜访手里的大客户,还要跟进公司新签的艺术家韩乙先生的炒作策划。
韩乙先生是国画家,但不知名,画作其实也只是中等,偏上都够不上,不少朋友是中国书画家协会的知名画家,心里实在不服,就跟睿古签了合同,前期就是炒作要名声,后期再把价格炒上来,就一本万利了。
早期香港有不少这类人物,一幅画作拍几百几千万,越炒越高,专家能辨别出来不值钱,平常百姓辨不出,一场又一场的拍卖,连次翻番的赚。
许供春和韩乙先生电话沟通过,他说话很客套,客套到她听着不舒服,但既是公司安排的任务,就努力做好本职工作。
找书画评论家写文章,各论坛新闻网和杂志社做正面报导,专栏采访,一项接一项的密集排列。
这些流程和安排,策划部都可以按往常经验进行,但宣传炒作的具体内容都需要做出书画相关的专业性来,尤其一些秋拍上即将展出幷保密的画作的评论,许供春还得亲自动手写。
接连数日,许供春这边忙着向大客户推销秋拍和对韩乙画作的收藏价值炒作,唐铳忙着他公司的大拍,两个人都没能见面。
倒是抽空和唐玥约好了周末唐玥过来,一起购物看电影。
但是唐玥的黑历史实在是太多,总是因爲接到一个电话,临时有事,就爽约放鸽子或者当场溜走。
许供春在电话里和唐玥再三确认,「你确定周末能来找我?我周末要整理资料,只抽出来三个小时的时间,你不能给我浪费掉吧?」
唐玥万分肯定,甚至举手发誓,「我以我项上人头担保。」
唐玥这毒誓发的,让许供春更担忧了。
一丁点儿实际意义都没有。
总觉得还是会被她玩弄感情。
许供春便威胁道:「要是你又半路跑了,神珠婆婆,我就让我妈再给你安排三场相亲。」
唐玥立马认真发誓,「我肯定不跑,我要是跑了,我今年接的广告商的礼,全送你。」
唔,开始期望唐玥失约了。
许供春和余彤一起租的房子即将到期,已经差不多将能搬的东西,都搬到唐铳给她租的公司附近新公寓。
周五晚上,最后一次回公寓,还钥匙。
许供春低头拿钥匙,却在余光扫到门时,动作顿下。
门未锁,开了个小缝。
许供春轻轻地推开个门缝,目光先扫了眼鞋架,看到余彤的鞋,试探地喊,「余彤?」
没有回答。
蹑手蹑脚地进门,环视客厅一周,没有被翻过的痕迹,稍稍挺直了腰。
不是入室盗窃就行。
等一下。
是唐铳来了?
许供春脸上立即浮起笑来,走进房间寻惊喜。
却幷没有惊喜。
隔壁隐隐约约传来女人啜泣的声音,接着隔壁门开,满脸泪痕的余彤走出来。
失魂落魄,行屍走肉。
一脸分手失恋的模样。
余彤边哭着,边耸动着肩膀,对许供春哭道:「走,我请你喝酒。」
许供春:「……」
余彤和兵哥哥分手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受不了长期异地。
余彤喝一口酒,抹一把泪,哭诉一句。
「我有事儿的时候,他永远不在我身边,他永远在部队。
「我有男朋友,就跟没有男朋友一个样,没人疼没人爱。
「我跟他谈三年,他就见过我爸妈一回,还结婚,结个屁婚啊!
「他的任务,他的战友,永远比我重要,我爲什么还要等他啊,他什么都不能给我。
「我感冒的时候,我爸住院的时候,我被客户爲难的时候,我被经理駡的时候,我爲了业绩加班的时候,我哭,我难过的时候,他都不在,我真的受够了……」
余彤一滴滴的眼泪落在酒里,哭诉到最后泣不成声,又拉着许供春的手喊想他。
许供春也喝了不少酒,听得眼睛通红,余彤一句又一句的话,都像把刀似的扎在她心里。
她也曾经和余彤一样,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很多事,唐铳都不在。
没办法劝余彤,就像这六年来,从没劝通过自己一样。
唐铳在她拍卖会上出现的第一天,不小心露出他送的手镯被他看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没了任何气场。
哪怕嘴上说着拒绝他,唐铳都清楚她忘不了他。
不过,那六年,都已经是过去。
醉醺醺的两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出小餐馆,互相搀扶着,回到公寓里。
余彤倒头就睡,一下就从嚎啕大哭的人,变成了沉睡的人。
公寓里一片寂静。
许供春将钥匙放在房间里,关好门,离开。
返回到新公寓,一头扎进床上。
许供春喝多了,但未醉,她喝再多的酒,神志都还算清晰。
清晰到,还记得给唐铳发微信。
【唐铳】
【嗯?】
【今天我室友和兵哥哥分手了】
唐铳的电话立即拨了过来。
许供春晃了晃脑袋,撇了撇嘴,按下拒接。
急什么,想说的话还没说呢。
许供春:【心疼我室友了】
唐铳:【我在。】
许供春翘起了嘴角,不再逗他。
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欢快地跳动。
她想说的是:
【好幸运呀,等到了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