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可如果她不是这种脾气,估计也没人一开始能受得住自己吧……柳雁想着想着就心虚了,也正是这样心虚,所以才更想对她好好的。

下雪的时节已过,马上就要春回大地,正是冰雪消融时,比起下雪之际,更是寒冷。

房门紧关,下人敲敲门,得了里头应允才请柳雁进去。进了里头,就看见好友在那书桌上练字,满满一桌都是宣纸,每张宣纸上都工工整整写了字,扫一眼约莫足有五六十字。

柳雁见她执笔埋头,也不抬头,负手上前,打趣道,「果真进了书院就不一样呀,这就开始偷偷用功了。」

宋安怡半会才抬头,遮遮掩掩道,「不用功要挨先生戒尺的。」

柳雁见她双眼通红,躲躲闪闪,当即问道,「你又被人欺负了?」

宋安怡想说不,可对着好友,忍不住点了点头。柳雁看看那纸上的字,稍稍一看就知道了,是《孝经》。

宋安怡瞧瞧外头,房门还关着,屋里没下人在,才低声道,「祖母病了,病得不轻。我爹去了庙里烧香,方丈告诉他需斋戒三日,以孝心感动佛祖。继母知道后,就让全家上下都不许吃荤菜。可是昨晚丫鬟告诉我,继母一人去了南风酒楼吃肉,还不许她说。」

柳雁只觉嫌恶,「难怪别人别人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就是这种人了。」

宋安怡已见过太多太多次,都有些麻木了,「嗯,我怕佛祖觉得我们不诚心,不保佑祖母。所以我去告诉爹爹,爹爹就质问她。」

柳雁不用她说也知道到底是谁赢了,这一垒高的《孝经》不是最好的答案么。

「她说她没有,还说我污蔑她。然后她让管家找了那个丫鬟来。」

柳雁抿嘴,「那丫鬟说她没有说过那些话对不对?」

宋安怡诧异,「雁雁你怎么知道?」

「因为管家是她的人啊。」柳雁气道,「就不该让管家去请,得自己去。我来了几回,管家都对你继母卑躬屈膝一脸奴才相,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听谁的,更何况月俸不是你继母发么?管家去找丫鬟时,肯定威逼利诱了,所以她否认一点也不奇怪。」

丫鬟没作证,那错的就是宋安怡,扣上挑拨离间的罪名,无怪乎宋保康要罚她抄书。

宋安怡被她说得落泪,又委屈又胆怯,「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佛祖不保佑祖母。」

柳雁知道她跟宋家老太太的感情,老太太要是真没了,宋安怡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她软声安慰她,又恨恨想那鲁氏的虚伪面皮当真是摘不下来了么,可恨至极。

「宋宋,别写了。」柳雁抢了她手中的笔,丢到一旁。

宋安怡急了,「不行,要写上三遍,不然爹爹要骂的。」

柳雁偏是不肯,唇角弯弯,「谁被骂还不一定呢。」

宋安怡眼眶里还有泪,听了这话惊了惊,泪又抖落了,「雁雁你要做什么?你可别冲动去给她下绊子,她会记恨你的。」

「我哪里会那么做,放心吧。」柳雁还是不许她拿笔,「去洗洗手,陪我玩吧。宋伯伯知道我来了,总不会高兴你冷落我。」

宋安怡想想也是,「我去让下人打热水来洗手,等会和你下棋。」

柳雁点头,「嗯嗯。对了,我还得让嬷嬷去拿我的小包袱,今晚要换洗的衣裳都在那。」

说罢跟在她一旁,等她开了门,柳雁便将管嬷嬷叫了进来。

下了三四盘棋,两人都觉乏味,柳雁就跟她说自己是如何从立春升了惊蛰的,听得宋安怡更对这好友骄傲,「雁雁最聪明了,连桉郡主也比不上。」

说到桉郡主柳雁倒想起来了,「说起来也很久没见她了,去赴宴也没见着。」

宋安怡好奇道,「雁雁你关心她呀?」

「我才不是关心。」柳雁撇撇嘴,将手中的果仁嚼碎咽下,「就是久没见她到处跑,有些奇怪罢了。」

宋安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对了,齐家哥哥不是常去王爷府么,问他总会知道吧。」

「不问。」柳雁可不要齐褚阳误以为她是在关心桉郡主。不过是因为对手突然消失,让她倍觉无趣罢了。

两人说了会话,下人就传快开饭了,请她们移步。

柳雁闻言,将刚剥开的果仁放回碟子,轻轻松松下了小榻,拍拍手,「吃饭咯。」

宋安怡不知她高兴什么,不过是吃个饭而已。

鲁氏命人先将饭菜一一挑拣,自己亲自送去宋家老太太房里,以表孝心,令宋保康大为满意。

柳雁出来时,饭菜还末端上,宋保康见她便先行说道,「安怡的祖母身体不适,不能一同用饭。再有,佛祖有灵,嘱我们不可见荤菜,素食三日,因此得委屈你了。」

柳雁乖巧点头「嗯」,末了俏眉拧起,「不能见荤么?」

宋保康笑笑,「对的。」

「那为什么……」柳雁歪了歪脑袋,「可是我……」

宋安怡好奇看她,方才不是跟她说过这事了么,怎么还是初初听的模样。宋保康说道,「雁雁有何事要说么?」

柳雁回了回神,摇头,笑道,「一定是我奶娘看错了。」

宋保康越发奇怪,「但说无妨。」

柳雁小心说道,「那我可说了呀……不是素食三天么?可昨天嬷嬷告诉我,她在南风酒楼瞧见伯母吃荤菜呢。」

宋保康顿时说不出话,宋安怡也惊异了,那她刚才怎么不说?

「可是真的?」

柳雁摇头,「我也不知道。」偏身问管嬷嬷,「是宋宋的母亲么?」

管嬷嬷弯身答道,「定不会看走眼的,您昨日说要吃那里的烤乳鸽,奴婢就领着春红小桃去买。她们也瞧见的了,不过今日留在家中没过来,宋大人可要奴婢去喊她们来?」

宋保康急忙说道,「不必了。」这事要是说开了,不是要丢他的脸吗?

「我明白了。」

柳雁一惊一乍,宋保康简直要怕了她,生怕她又让自己难堪。柳雁满脸恍然,「素食三天嘛,肯定是今天才开始算,昨日是不算的,伯父对吧?」

这台阶可十分及时,宋保康笑道,「雁雁果真聪慧。」

管嬷嬷跟着笑道,「差点就闹了误会,瞧见宋夫人满桌鱼肉,奴婢还以为是过什么节了。」

宋保康只是干笑,心中已有火气。等鲁氏送饭回来,就见丈夫脸色沉沉,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好不郁闷。

等饭席散了,宋保康便喊鲁氏回房。

柳雁同宋安怡回房午睡,准备下午去外头玩。还没洗脸睡下,外头就有下人敲门,进来便说道,「老爷让小姐不必再抄《孝经》了。」

宋安怡奇怪道,「为什么?」

下人说道,「小的也不知道。方才……听老爷呵斥夫人,大发雷霆。房门一开,老爷就让小的过来传话,不过像是听见夫人在哭。」

「哭了?」宋安怡可没见她哭过,十分惊奇。关上门后,还是想不通。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方才管嬷嬷哪里是见过她继母去了酒楼,分明是好友跟管嬷嬷联手做戏吧?

她快步跑回床上,柳雁已经脱了外裳钻进被缛。她探身问道,「雁雁,你是故意在我爹爹面前提我继母那事的么?管嬷嬷其实什么都没瞧见对不对?」

柳雁哼着曲子摇头,舒舒服服躺下,悠悠道,「我不知道~」

宋安怡心情大好,扑上被窝,压了她个结实,痛得柳雁抗议。

「宋宋你又重啦。」

「雁雁你跟我家门口贴着的守门神一样厉害。」

「我才不是那凶巴巴的守门神。」

「对,不是,因为你比凶巴巴的守门神还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