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第 95 章 国

不同梦境中跑过的阴冷之地,被窝里很暖,暖得连那噩梦都渐有春日暖色,直至温暖手掌握了她的手,冰冷梦境轰然倒塌。

柳雁睁眼看见自己房中的帷帐时,已知身处安然之地。晕过去之前还觉得是在梦里,如今可以肯定不是了。那抱她回来的人,也定是他无疑。

她缓缓坐起身,刚有动静,在桌上趴睡的管嬷嬷就惊醒了,站起身时碰了桌椅,那房内等候已久的三四个下人也都往床边走去。

管嬷嬷见柳雁醒来,几乎落泪,「你是要吓死奶娘不是?为何总是遇见这样的事,这是哪里得罪了仙人么?何不把我的命要了去,偏要折磨你。」

柳雁大惊,「嬷嬷不要说胡话,我会长命百岁,嬷嬷也一样。」

管嬷嬷听她嗓子沙哑,接过后头婢女端来一直温在小火炉上的糖水,给她喂服,「嬷嬷以后都一步不离了。」

柳雁笑道,「难不成以后我去爬天梯,嬷嬷也去?」

管嬷嬷立刻说道,「去,定要去,走不动,爬也要爬着去。」

柳雁神色怔然,看着这并不算十分聪明,有些事也总与自己想法不合,却忠心真挚,打心眼对自己的好的嬷嬷,心中动容,「奶娘,等你五十年纪了,便回去和家人一起吧,雁雁会许你许多钱财,让你过安稳日子,再不用伺候人。」

管嬷嬷手一抖,「姑娘可是嫌弃嬷嬷?」

「雁雁哪里会嫌弃嬷嬷。」柳雁说道,「雁雁恨不得让嬷嬷同我一块去齐家,再陪我五十年,直至终老。可是你也有儿女孙儿,也该享享儿孙福了。」

她越是这么说,管嬷嬷倒越舍不得,「日后再说吧。」

柳雁点头,乖乖将糖水全喝下,嗓子也觉滋润,不再干涩。因摄入了糖分使人精神,她这才想起事来,「嬷嬷,我出去找人。」

管嬷嬷差点发火,可见她眼神定定,到底还是答应了,去拿衣裳,又给她梳妆。

等柳雁出来,才瞧见天色已蒙蒙亮,又是一日初晨。她竟睡了那么久,急步从院子那走,她要去见苏定,只要问清楚那件事,就能确定她心中所有的揣测。只是没见着苏定,倒是见到了她更想见到的人。

柳家三房人同住,这聚香院住的都是二房的人,人多,偶尔亭子里有人并不奇怪,只是远远她就看出那人是谁。

一别十月,却觉那人更是身形颀长笔挺,侧面已见京城男子普遍没有的英气。她步子微缓,那人已快步走了过来。

管嬷嬷真想往两人中间插一道,可到底没狠下心。掸手让旁边下人也稍稍退下,自己也当做没瞧见。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转眼齐褚阳已走到柳雁面前,低头看她,「好些了么?」

「没事了。」柳雁想跟他多说两句,可还有更重要的事,「齐哥哥,我还要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齐褚阳点头,「我陪你去。」

并不多问,她说有急事,他也不责怪,下意识便是陪着她。柳雁已明白自己为何欢喜他,也独独欢喜他。

柳长安本等在亭子,见两人准备一同出去,也过去问道,「你身子刚好些就要出去么?有什么事哥哥可以帮你做。」

柳雁微微摇头,柳长安只好说道,「褚阳陪着你也不便,哥哥也去吧。」

三人一同上了车,柳雁想起那日去东隐寺途中的事来,趁着这去驿馆的空余,偏头问道,「齐哥哥,我爹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齐褚阳说道,「伯父有些事要善后,回来也是年后了。」

柳雁应了声,还有些时日,又道,「哥哥,我去东隐寺时,瞧见郝姑娘了。」

柳长安说道,「她信奉佛道,确实常去那里烧香,她同我说过。」

柳雁眼神微显凝重,「是特地告诉哥哥她常去那么,而不是哥哥问起时才说?」

「嗯。」柳长安见她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瞧见……她和一个男子一同去了那……」

柳雁话落,柳长安已是生气,「妹妹,我知道你近日和公主交情已好,可你这样排挤郝姑娘,实在要不得。」

齐褚阳已道,「长安,雁雁并不是那样的人。」

柳长安也觉一瞬话重,可还是抹不下面子,「这事不可再说,也不该是你这做妹妹的管的。」

柳雁就知道他会发脾气,越是这样,就越为哥哥不值,「我真的没看错,两人举止颇为暧昧,我只是不想……」

「够了!」柳长安已是不能忍受,容不得她这样说郝玥,因这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又不想呵斥,「你别管……等陪你办了事后,我会去跟她问个明白。」

柳雁还想说些什么,齐褚阳已示意她不要再说。本来她在自己面前说这件事也不好,毕竟她是柳长安的好友,被好友知道自己可能戴了绿帽子,男子的脸面更薄三分。她不将自己当外人,可好友毕竟也只是好友。

到了驿馆,柳雁进门便问当差的人,「大杨使臣苏定可在里头?」

那人答道,「苏大人今日不曾外出。」

齐褚阳微顿,「苏定?」

「嗯,正是苏丞相的公子。」

她一面解释一面往里走,齐褚阳满腹疑问,苏定怎么会做了大杨的使臣?雁雁还未痊癒就找他又是为了何事?

天色尚早,苏定刚起身洗漱好,听见那大殷的柳主簿要见自己,还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柳主簿?柳雁柳主簿?」

「是,确实是那个柳主簿。」

苏定暗暗称奇,柳雁在东隐寺遭歹人劫持受了重伤的事已传得满城皆知,谁想第二日她竟出现了,还来找自己,那定是有什么急事。急步出去,刚到议事厅就见了面上有细伤的她,而旁边那人却更是惹眼——齐褚阳。

见到对面的未婚夫妻挨在一块,他已不好再露出急切之情,免得齐褚阳生了醋意。可不知为何,偏是不愿遮掩。他上前问道,「瞧瞧你的脸色,都白得跟纸般,怎么就跑来见我了?」

果然,齐褚阳已往他这看,他却还是不瞧他。

「等你伤好了再来见我不冲,对吧?」

齐褚阳已抿了唇,已带肃色,轻轻伸手拦住他要往前倾的身子,「苏公子还是坐下说话的好。」

柳雁也已察觉,退身往后坐,苏定也只好一起坐下。他左右看看,说道,「你和宋晴倒是奇怪,都急匆匆要见我,明明两人都在东隐寺受了惊吓,莫非我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柳雁一顿,「她什么时候要见你?」

「昨日约见,只是我昨日进宫一日,夜里回来才知晓她来驿馆寻了我三四次,约我等会辰时相见,说有关你的事要跟我说。谁想她还没来,你倒是先来了。」

柳雁听得脊背寒凉,「苏哥哥,我问你件事。」

苏定见她面色更加惨白,也没再露轻佻神色,「你说。」

「你不是说你当初救过一个被歹人轻薄的姑娘么,那姑娘你并没看清她的模样对吧?」

苏定只觉惊奇,「你怎么知道?当时那姑娘衣衫不整,天色又晚,我受了伤,没有多看就晕了。醒来时不见她的踪影,模样确实没看清。」

「若是她再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认得?」

「不认得。」

「那你是在哪里碰见的她,可是东夏国?」

苏定更是诧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柳雁见他这样说,心里已更是肯定。心中痛苦渐渐显露在俊俏苍白的脸上,让旁人看了都不忍。她低声,「麻烦苏哥哥去赴约,只是宋姐姐给的东西,你都不要吃。」

苏定也是个聪明人,自知此事不能小觑,心头微沉,「好。」

快到辰时,苏定便往酒楼厢房过去。开门就见宋晴已坐在那,神情肃穆,一人独饮。见着自己,已是展颜,面如白玉,「我还想你若是晚到了,我便能名正言顺罚你酒来着。」

苏定定下心神,坐身笑道,「昨日进宫喝多了,方才起来时脑袋还昏沉,实在不能碰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