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大结局(二)
七月二十一日,酷热已散,迎来天高气爽的秋日,早起时也终於有了秋意寒凉。
虞家大宅的下人已早早起来忙碌,倒是居香院还很安静,无人过去惊扰。
都是习惯早起的人,哪怕是昨夜折腾了几回,柳芳菲和虞司宾还是在天亮时醒来了。不过都困意满满,眼也有些疼。
虞司宾抱着怀中佳人,又拿下巴磨她如绸缎光滑的肩膀,蹭得十分欢喜。惹得柳芳菲躲闪,「痒。」说罢又打了个哈欠,往他脖下钻了钻,「别闹,再睡一会。」
「那就再睡一会。」虞司宾又把她抱得更紧,心中惬意,「芳菲,今晚不折腾了,好好睡个觉。」
柳芳菲已像在呓语,「你每早都这样说,每晚都食言。」
虞司宾一想好像确实是……笑了笑有些心虚,几乎是咬了她的耳朵问道,「那你要不要我总食言?」
听见这话她立刻清醒了,说道,「要……」
话落,两人都羞了个满脸。
过了小片刻听见外头有下人敲门,这才起来。洗漱好后就去用早饭,虞夫人见两人穿得比前两日还正式得体,问道,「可是要出门?」
柳芳菲答道,「去拜谢拜谢薛少卿。」
虞司宾笑道,「当初要不是薛少卿将芳菲提拔到鸿胪寺,我们也没这缘分。所以去拜谢拜谢。」
虞夫人笑道,「是该谢谢的,那东西可带上了?」
「带上了。」
一会两人一起出门,往薛少卿的家中赶去。
薛少卿见两人一块过来,还奇怪是为了何事。一听是来道谢当日提拔之恩,不好居功,「这倒也不是我说了算,在提拔之前,也是问过人的,都举荐了你,便记了名送交吏部。」
虞司宾笑道,「那看来我们还得再去谢谢那两人。」
薛少卿笑笑,「赵通事是得谢的,另一人倒不必了,也没姐姐谢妹妹的。」
柳芳菲一顿,「薛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举荐的人,正是柳雁柳大人。」
柳芳菲愣住,完全没想到竟是柳雁。连虞司宾都下意识拍了腿,「她还总嫌弃我去寻她问你的事,她倒是诚心举荐你了。」
「寻她问我的事?」柳芳菲微微一想,「难道你说的军师就是她?」
虞司宾当即闭上了嘴,摇头。被她一瞪,又蔫了。
薛少卿见她全然不知,因说漏了嘴颇觉尴尬。柳芳菲客套几句,就走了。虞司宾忐忑跟在她一旁,出了门才道,「芳菲,柳大人其实挺关心你的。」
柳芳菲顿住步子,盯着他问道,「那为何从来不跟我说?我父亲就罢了,连她跟你往来这么亲近的事我也不知。」
「岳父?」
柳芳菲偏头,「我知道那日和你喝酒的是他。」
虞司宾这才恍然,默了默说道,「芳菲,柳雁说你不喜欢她,叮嘱我不要告诉你。理由跟岳父一样,都说让你知道反倒不如不知道……」
柳芳菲又是愣神,柳雁在帮她?跟父亲一样?可是她明明对柳雁并不亲近,同在柳家那么多年,除去打招呼的话,连做为堂姐妹好好聊过一回的事都不曾有过。她是嫉妒柳雁的,嫉妒她什么都好。可嫉妒之下,更多的却是羡慕。
羡慕她有个好父亲,哪怕是继母,也待她如生母。反观自己的生母,连她的继母也比不上。到了书院,她刻苦用功,还是比不上柳雁。去考女官,柳雁是状元,她却没有名次。
她嫉妒,也羡慕柳雁。
如今却得知自己的姻缘也有柳雁在促和,让她惊讶。
惊讶之余突然觉得自己心胸狭隘得让人觉得可笑,她一直耿耿於怀不能放下的芥蒂,原来只是自己的狭隘在作祟。
她挣扎自卑了那么多年,不过是自己折磨自己。
虞司宾见她面色不定,握住她的手,很是担忧,「芳菲。」
「我没事。」她缓缓抬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再不用背负任何自卑过活。得了良人陪伴,更不用惊怕前路,「柏舟……往后我待你更好的。」
虞司宾闻言,瞪大了眼,这说的是情话?他立刻屏住气息,他的媳妇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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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七月尾巴,柳雁忽然收到虞家送来的糕点,说是虞司宾和柳芳菲亲手做的。本以为是虞司宾的主意,可一问虞家下人,说的是少夫人亲口让人送过来。她边吃着糕点边想,该不会是虞司宾那个笨蛋姐夫泄露了她之前做军师的事吧。
齐褚阳见她坐在软榻上晃着两条腿,吃着糕点沉思,放下手里的书,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我八堂姐怎么突然亲近我了……」
「这不是好事么?」
柳雁眨眨眼,笑道,「嗯,是好事。」她拿了一块软泥糕递到他面前,「来,张嘴。」
齐褚阳张口,嘴里就被放了糕点。等一块吞入腹中,才道,「甜了些。」
「我吃着合适。」她默默将五色碟子都挪到面前,「那都由我吃了吧。」
看在是糕点不热气不寒气的份上,齐褚阳也由着她,「你什么时候开始跟大理寺告假?」
「中秋之后。」柳雁摸摸肚子,「他们一早就说大理寺是查案断案的地方,阴气重,让我早点回来歇着。可我不愿……上头还有几个大人对我颇为不满,一心想抢我的活,我哪里能让他们得逞。」
齐褚阳喜欢她不卑不亢的脾气,「要是有丁点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告诉我,不要强撑。」
「嗯,我有分寸。不会为了保住职位害了孩子。只是无病无痛离开,孩子才几个月大,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柳雁自然紧要这孩子,她一开始知晓有孕也想过可要辞官,后来孩子听话得很,就放下心来,「齐哥哥,这孩子也是疼娘的。」
齐褚阳和她一样自小就没了母亲,听见这话,也有感触。他探身向前,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还感觉不到里头的动静,可几个月后,就会有个孩子出生。从婴儿变成牙牙学语的孩子,再变成少年,又如他们一样娶妻亦或出嫁。
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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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刚到,方青就遣了媒婆去郭家为柳翰求一门亲事,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碍,谁想媒婆面带苦色回来,将郭家老爷夫人的话说了一通,听得在一旁的柳笑笑都气恼了,「他们凭什么嫌弃我哥哥。」
在她心里,爹娘和哥哥姐姐弟弟都是顶好顶好的人,没人能比得上的,可如今竟有人说哥哥的不是。
方青示意她不要做声,柳笑笑撇撇嘴,这才安静下来。方青问道,「说姑娘年纪不够,听来就是推脱的词,你仔细说,我不责怪你。」
媒婆这才敢开口,轻声,「那郭夫人说,听闻令郎的生母……出身不好,他母亲是那、那种出身。」
支吾着没说详细,方青也明白了。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郭家虽然没人担任大官,可世代翰林,家风十分清明。从不攀炎附势,对柳家有敬重,却不巴结。其他想将女儿送来结亲的并不少,可她和柳四郎都不想要那样的亲家。更何况柳翰欢喜的是郭姑娘,不是别人。
她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末了又让嬷嬷去拿赏银给她,媒婆哪里敢接,「事儿没办成,这是坏了规矩的。」
方青淡声,「是,事没办成,自然不会给你这种银子。只是今日去郭家一事,你也不用对别人说。」
媒婆听清楚了,这是拿银子封口呢。那就不接不行了,不过这轻描淡写几句话,可听得她心惊。都说柳四爷是个厉害角,他的夫人看着文弱,却也不是个省事人。也对,能做那种人妻子的,手段又能差到哪里去。唯唯诺诺接了银子,就告辞了。
柳笑笑在旁看着,笑道,「以后笑笑知道怎么封人的嘴了。」
方青瞧着她说道,「不许拿来胡作非为就好。」
以女儿的家世,往后嫁的人家肯定也是大世家,学点内宅的手段是好的。方青倒也想通了,也就不拦着她。而且如今她相信女儿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不会再像往日乖戾难教。
傍晚柳定泽从宫里回来,方青坐在软榻上看他洗手抆拭的空闲,说了媒婆转述的意思。柳定泽听得面色沉沉,坐下身道,「明明当年二哥已将那件事藏的那么好,为何还会有风声流出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倒不意外。」方青放了手里的账本,给他揉手,「四郎可还想跟郭家结亲?我再找个厉害的媒婆吧。」
「郭家两袖清风,一身傲骨,他们介意的话,也估摸不会接受。反倒是缠的紧了,还以为是我们柳家仗势欺人,也给二哥抹黑。」
方青知他说的在理,「可要跟翰翰说?」
「不用。」柳定泽沉思片刻,说道,「明日我亲自去见见郭大人。」他又说道,「你可会觉得我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