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1 / 2)

说到这个,丁轶就撇嘴了,“你不在府里当差,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个琏二爷可是个油锅里的钱都要捞出来花的人物,而且克扣贼狠,真找了他,别说利润分成,咱就净等着白干活吧”

“那个琏二奶奶就更不得了了,怕是个蚊子从她眼前飞过,蚊子腿都得给你扒下来搂到她自己手里去,不让她扒一层皮她绝对不放过你,这能让他俩知道”

既然八卦起了头,丁轶也不在乎说得更多一些,他小声道,“你知道近几年府里发月钱,也就老太太和二太太那儿还能及时领到,别的地方,包括大太太那儿,那是一月更比一月晚,下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没有人不恨她的。”

顾二明很捧场,惊讶地问道,“为什么啊晚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丁轶哼了两声,轻声说道,“有几个兄弟怀疑她拿着咱们府里的银子在外面放利钱呢,可惜没能抓到她的把柄。”

顾二明赶紧劝他,“人家太太奶奶们的事,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这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轮得着你上赶着冲在最前面月钱比你多,排在你前面的人多了去,哪就用得着你在前头冲锋陷阵的”

顾二明安抚他,“你啊就是性子急,让人一拱火,脾气上来就去当出头鸟了。你家里爹妈不顶事,冬青妹妹现今又陷在了府里,全家上下都指望着你,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丁轶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哎我这也是心里憋的慌。”

顾二明很能理解他,眼看着熬出头,结果倒在了黎明前夕,他没像另外几个小子那样自甘堕落每日酗酒,被打压多年还能天天去寻出路,已经是心理抗压能力很强了。

如今日子有了盼头,一时心情激荡也是有的。

不过能让丁轶这么愤恨的,顾二明问道,“是不是冬青妹妹在东院被怠慢了”

丁轶愁容满面,“可不是府里那个大太太,那就是财迷,贪得过分。早先的时候,就让她身边的妈妈代领了东院的月钱,然后她下放的时候,直接就扒了一层。对待大老爷的身边人,那就更直白了,不带掩饰的,月钱到手能有一半,已经是她大慈大悲大发善心了。”

顾二明目瞪口呆,“这么明目张胆,没人跟大老爷告状的吗”

丁轶也很无奈,“大老爷万事不管,只要他自己有吃有喝有金石古董赏有丫头玩,没人撞到他头上,他都是充耳不闻的。我妹妹之前透过风,不过大老爷懒得搭理这些琐事,直接赏了她两匹缎子,几个金银锞子让她拿去玩。”

“那你说去找大老爷”顾二明不解。

“大老爷手松,买个丫头几百两买把扇子上千两眼睛都不眨。我妹妹以前偷偷和我提过,听说先国公夫人的嫁妆体己私库都在他手里拽着,我妹妹再在中间说和说和,他定看不上咱们这小打小闹。但咱们这是白送他的分润,傻子才会拒绝白送的银子呢”

丁轶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再说大老爷都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了,肯定比他更需要这神药。

既然药方有了,隔日不如撞日,丁轶直接进府去找他妹妹去了。大老爷的新鲜感去的很快,到手了就很快丢一边了,冬青算是脑子比较清醒的一类人,受宠的时候给自己谋到了姨娘的位置,这样失宠了最起码还有涨了的月钱,和伺候的丫头婆子。

那等昏了头的,真以为自己是大老爷真爱的傻子,像是夏荷、秋桐什么的,当初被大老爷得了手,宠了一阵子,现在被他丢在脑后,还是只能可怜兮兮地干着丫头的活计,多亏。

丁轶找过去的时候,冬青没有在自己屋里,同看院子的小丫头打听了下,说是在琮三爷那边。丁轶给了她几文钱,让她帮忙把他妹妹叫出来,小丫头接了铜钱掉头就跑了。

没过一会,冬青就从院角拐了出来,她穿着一件妃色长夹衣,底下系了一条葱绿的裙子,素白的脸上抹了口脂,红艳艳的,耳边只坠了一粒简单的金珠子,头上簪了两支海棠花样的金簪子,另有一朵紫色的绢花。

东院地方小,冬青是个姨娘,没有自己的院子,不好将自家哥哥带到自己屋里去,只能让他去院子外的亭子里坐着,叫小丫头上了茶,又给了铜钱让她去厨房要了一碟糕,这才问起有什么事。

丁轶和她说了复元汤的事,冬青想了想,道,“哥哥你有这个上进的心,很好。我虽然没有以前那般得大老爷的宠,但因着这段时间照看琮三爷,在大老爷跟前也能说得上几句话,我去给你打听打听。外头的事我是不懂的,但你如果真要做了,在主子前面讨了差事,就得把它做好了,不然把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冬青长得好,脑子也好使,要不是哥哥突然被撵了出来,家里十分拖累,她还在往老太太院子里使劲呢,做什么来当这个苦哈哈的姨娘,主不主仆不仆的,尴尬得要死。

这荣国府的姨娘,不是像二房那个周姨娘那样跟个活死人似的,就像赵姨娘那样孩子都要说亲了还在正房夫人屋里打帘子,是个人都能啐她,没个体面,要不就是大房这边铁打的老爷流水的丫头,死的死,去的去,还不如主子身边倚重的丫头有体面得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