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娜记得,弗利翁似乎就在那骨节眼以后,一改上位三年的温吞,他变得残酷起来。
当时家族里人指责他横刀夺爱,这会严重影响到与外部家族的和谐关系。
截取疫苗后,弗利翁做了一件震动家族的事情。
他把有非议,正大光明跳出来的族人肃清了。
家族不需要两个脑子,他变成了家族内部说一不二的人。
可能是亲兄弟命悬一线刺激到了他,弗利翁意识到了想要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他只能杀死曾经的自己。
是时候冷酷无情了。
……
疫苗的提供者是特蕾沙,受免疫者是罗曼。
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如今竟然是同桌,世间真是奇妙。
虽然苍娜赞叹两人奇妙的缘分,但是她也有点不明白,罗曼的恐惧点究竟是“死亡”或是其他?
她不能从罗曼的梦境中快速感知到,罗曼恐惧的根源。
罗曼的梦进行得很缓慢,他不急不缓的向苍娜揭开罗曼内核的恐慌。
……
弗利翁不是一个温情的人,他骨头里渗透的理智让他无法说出什么感性的话,做出什么柔情的举动。
如果他感性了,罗曼一定是第一个觉得反胃的人。
罗曼感染寒斑后,他们最经常围绕着“母亲”这个从不被家族提起的话题展开谈话。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习惯思念温暖的事物,例如母亲例如父亲。
“呐,妈妈长什么样子?”
罗曼没有母亲的记忆,但逝去的母亲一定拥有关于罗曼的记忆。
虽然无法目睹母亲真实的样子,罗曼还是可以看到家里面的油画,还有自己兄长姐姐的口中窥探母亲的模样。
本来,弗利翁以为罗曼不会诞生的,因为以妈妈的状态已经不允许她再生产了。
但是,生下罗曼后妈妈容光焕发,弗利翁现在想来,觉得那只是持续较久的回光返照。
记得有一天,黄昏的时候,妈妈和罗曼在天台。
那时候弗利翁深知她时日不多了,她根本不够力气摇摇篮,于是她就抱着摇篮,一抱就是很久。
“我还想看着他们长大。”
晚风吹起妈妈的银发,母亲眷恋的看着熟睡的婴儿,死亡在向她招手。
“但是我不能……”
在母亲葬礼那天,弗利翁想起这句话,眼眶都红了。
“喂,喂!弗利翁!”
罗曼不友好的抓着他的鼻子,让弗利翁在回忆中回过神来。
“我一夜没合眼,让我安静一会儿!”
虽然回忆到难过的往事,弗利翁心里面有所触动。
但是感觉到他鼻子被扯着的痛,弗利翁把头仰起逃避罗曼的手。
“妈妈长什么样子!”
罗曼伸出他的小手,抓他的脸,一夜无眠愁眉不展外,弗利翁还要应付这个讨厌的孩子。
“罗贝尔克!罗贝尔克!”
弗利翁开始大喊自己弟弟的名字,他想找个人行行好把罗曼抱开。
“妈妈的眼睛一定比你大”
罗曼揭起弗利翁的眼皮,本来按照以往,罗贝尔克应该过来接替他的工作的。
但是现在,弗利翁被罗曼抓鼻子揭眼皮。
罗贝尔克都不知道去哪了!
“妈妈长什么样子!”
小孩的尖叫,环绕着弗利翁的脑壳。
这个问题罗曼问了数十次,他每次都不胜其烦的问这个问题。
“安静安静!够了!罗曼!”
罗曼从未表现得与正常小孩不同,纯真活力外加一点点恶魔的尾巴。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带上了桀骜不驯的高帽。
弗利翁抓着罗曼,让他够不着他的脸。
“如果你想知道,你就放老实一点。”
弗利翁把罗曼举在半空中迫使罗曼盯着他看。
“懂了吗?”
罗曼盯着弗利翁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安静的看着他。
“说话罗曼,我和罗贝尔克不一样,不要想着糊弄我。”
罗曼伸出手想抓他,可惜弗利翁的手比罗曼长多了,罗曼就倔强的不回答。
可能是弗利翁自己举累了,也可能是罗曼感到被举着不大舒服,弗利翁放弃了和一个孩子较真。
他可是一个成年已久的青年,他竟然在和一个孩子较真,真是可笑。
“明明我已经说了这么多次,你还是在喋喋不休的问我妈妈长什么样子,你是成心的吗。”
罗曼并不像逝世的妈妈,罗曼更像他们的父亲,应该说男孩普遍像父亲。
弗利翁换了一个他觉得不会这么难受的姿势坐下,他抱怨罗曼的忘性。
“每次我想她我就会问你们妈妈长什么样子。”
罗曼坐起来转过身对他说。
他想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