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间,萧舜钦派乐山送来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有人告发你等是吴国奸细,危邦不可久留,遇贤我会引荐。
陈梓坤看得心头直跳,奸细?看来又是袁麟的杰作。罢了,她也不跟他耗了,他自己慢慢玩去吧。
一连数日,陈梓坤闭门不出,郑喜又从大梁的几家商行调来了几十名侍卫,将院子守得严密无比。一道道手书和命令经近侍传出去。
当传到关於李铁牛和何宴的命令时,文杰忍不住接话道:「李何二人都是有名的孝子,有家累在身是不可能随我们去陈国的。」
陈梓坤满不在乎的说道:「对於这点帮助,於我们只是举手之劳。他们若有心将来等父母百年之后自会想到我们,若无意来,就权当做善事了。」
文杰杯释然笑道:「殿下所虑深远。」
陈梓坤忙完手中的事情,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见萧舜钦。
乐山乐水见她来访,当即放下竹桥请来进院。
萧舜钦正在书房抚琴,陈梓坤立在廊下,静静聆听,神思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一时间浮想联翩。
一曲奏罢,萧舜钦温润的声音传来:「进来罢。」
陈梓坤款步进屋,朝他恭谨的躬身施礼:「先生。」
「准备何时启程?」
「哦,快了。」
萧舜钦抚额说道:「尽快回去吧。」陈梓坤以爲他是对自己一行人不胜其烦,心中一阵窝火。她轻哼一声,揶揄道:「我觉得你这人是背上挂铜镜,只照别人不照自己。」
「哦?愿闻其详。」
陈梓坤狡黠的笑笑:「这可是你要我说的。你这人故作高深,口辞犀利辛辣。你爲何不想想,我们来请你那是看得起你,就冲这份诚心,你也应该给予尊重。先生说我身上有匪气,可我待人却是热情豪爽,见人三分亲。先生出身世家,难道世家的世气就是刻薄无礼吗?只知评判别人,不反省自己,难道不是背上挂铜镜吗?浅愚之见,还请先生指教。」
萧舜钦怔了片刻,低低一声,一双明若秋水的眸子注到陈梓坤的脸上端详少顷,陈梓坤不躲不避,略带些挑衅的静侯他的回答。
缄默须臾,萧舜钦缓缓开口道:「你你远道而来,请我出山谋划,确实是诚心可嘉。正是爲了你们的诚心,我才如此犀利。你可知我的长处是什么?」
陈梓坤故意问道:「气人?」
萧舜钦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他敛敛心神,正色说道:「是评断人事。论治国安邦我不如崔博陵,论斡旋邦交,出谋划策,我不如王恢。生平唯一优点就是评断人事是非,敢於直言。但因爲我的祖上虚名,人们偏偏忽略其他两人,独独注意到我。那些求上门的人,有些根本就不适合走上这条路,我既然看到了,就不忍不出语提醒,用语直白。所以我的刻薄之名但传了出去。」
陈梓坤粲然一笑:「这么说你也是有苦衷的。」
「算是吧。」
谁知陈梓坤却突然将话锋一转:「先生的苦衷我能理解,但我的又有谁能理解?」
萧舜钦却没有上她的当,直接说道:「崔博陵之才足以辅佐你治理国家,至於其他,你和文杰珠联璧合也已经够用了。一步步来吧。」
「先生方才说的王恢又是什么人?」
「你还真是贪心。俗话说,良马单槽,王恢功名心极强,有崔博陵的地方,就不会有他。」
陈梓坤一阵恍然。屋内又是一阵长长的静默。
良久,萧舜钦低声说道:「你,该回去了。」陈梓坤强自压下心中的不悦拱手说道:『告辞。」
她刚迈出一步,萧舜钦又补充了一句:「你这几日也别来了,我要斋戒十日,谁也不见。」
陈梓坤心中一冷,像是赌气一样的说道:「我三日后就回陈国,先生想见也见不到了。」说罢,她昂首挺胸的大步离开。
走到院门口,乐山正要放竹桥,陈梓坤不屑一顾的摆摆手:「都让开,本公子今儿让你们看看,这条破溪能不能挡住我!」说完,她抄起立在门边的一根竹竿,往水中插,身姿轻盈的撑杆跳了过去。乐山乐水一阵惊诧。陈梓坤的心情多少好了些,她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回身一掷,将竹竿扔到了院中,然后扬长而去。
陈梓坤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院中,郑喜笑着迎上来:「殿下,书房连夜把六十套书刻了出来,就是价钱贵些。」
「贵就贵了。拿来我看。」
陈梓坤连翻了几本,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陈剑陈光你们俩分头行动,这边送给崔博陵。那边的送给萧舜钦。其他人收拾行装,我们明日启程。」
众人齐声答应:「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