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不知为何,十烨突然想起了街边话本里的这句词,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猛一扭身,挣脱妖物的掌控,重重落在了屋顶上,瓦片被他踩得稀里哗啦乱响,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自称白煊的妖物瞅了他一眼,嘴里啧啧了两声。

十烨左手捻诀戒备,摊开右手,掌心凝着一团晶莹剔透的蓝光,是七曜剑最后的剑意。

七曜剑乃是七星观开山祖师锻造的法器,曾与名震天下的茅山派斩妖刀齐名。数十年未出山,刚被他带下山不到两月,就只剩了这么一点碎片,师父若是知道了,恐怕要比他先去奈何桥赏景了。

十烨攥紧手掌,凝目望去,但见黑衣道士周身的红雾越来越浓,手中红光的轮廓也越发清晰。陶三道长的结界看起来很是牢固,一时半刻应该不会有危险。

“你可看出了什么名堂”白煊凑过来,一副很熟络的表情问道。

十烨侧目“你和他不是一伙”

“你眼瘸啊”白煊道,“他那么丑,我这么玉树临风,当然不是一丘之貉”

十烨“”

的确,那个黑衣道人虽然挂着张纸脸,但看起来明显比眼前这货精明些。

“这血雾太浓,我看不真切,但感觉四周似乎有什么阵法。”十烨道,“必须用”

“明白,我来”不等十烨说完,白煊指尖亮出一道紫符,纸符燃起白色的火焰,唰一下烧尽,十烨闻到了的风的气息,就见白煊端端向前一指,大喝道“风咒启”

流动的风从他指尖绽出,打着螺旋飞了出去,化作一旋恐怖的龙卷,霎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陶三道长连同结界仿佛一个鸡蛋被咕噜噜吹跑了,卡在了墙角。血雾被风卷了进去,发出嘶嘶的声响,沿着风脉腾上天空,呼一下又降了下来。

这下可好,血雾不但没散,反倒更浓,顺着风压化作无数的血刺射向四面八方。

十烨大惊,飞出数张玄光护体符形成雨伞大小的护体法阵,勉强挡住一波。一撇眼,白煊不见了,再一转头,那货竟是不知何时蹲在他身后,嘴里骂骂咧咧,“我草他大爷,风咒都不行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十烨额头跳出青筋,“我还未说完,此雾邪气深重,必须以天火烧之方能驱散”

白煊“召唤天火好贵的”

“你不能想办法引个雷吗这不是你们妖族的基础技能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妖族了”

一瞬间沉默。

十烨“你不是妖族”

白煊“废话,我这么玉树临风”

“咔嚓”护体法阵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风已经停了,血雾却是更浓了,还隐隐掺杂了诡异的精光,仿佛是无数细碎的刀片飞速旋转,所到之处,墙裂瓦碎,黑衣道士的法袍被割成了破布条,脸上的纸符面具碎成了纸屑,一片一片掉落,露出了一张惊恐的脸。

是陈老爷

“救、救我”陈老爷皮肤被风吹得变形,毛孔中升起一缕一缕的血雾,被手中的刀型红光吸了进去,肤色以可以目测的速度变白了。

那道光正在吸他的血气

十烨抽出纸符,反手捻诀“体有金光,覆映吾身,急急如律令”足尖狂点冲了出去,黄纸符紧随而上,一片片贴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层符纸铠甲,咒文绽出金光笼罩十烨全身,护着他冲入血雾。

十烨手掌大开,微弱的七曜剑剑意被红光吸引,将他整个人拽向了陈老爷,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十烨就到了陈老爷面前。陈老爷脸上的皮肤仿佛一块被腌烂的白菜,咕吱咕吱冒着腐臭的烂水,他的眼睛睁得巨大,眼角撕裂,虚无的眼瞳中透出无尽的恐惧。

十烨的手已经触及陈老爷高举的红光,玄光护体咒被红光腐蚀,刺痛难忍。十烨闻到难以言喻的苦涩气息,陈老爷身上的死臭更浓了,几乎已经变成了尸臭。

十烨的手冲破护体符咒,红光吞噬了他的皮肉,红彤彤一片,很像炖了几个时辰的红烧肉。

好饿啊,他真的想吃一次肉啊。

十烨嘴角轻轻动了动,他想笑一笑,但是大约是他太久没笑了,已经忘了该如何笑。掌心的七曜剑意拉出一道长长的蓝色光线,和被雾气吞噬的七曜剑遥相呼应,十烨想要攥住手指,想要握住那道光,可是,他的皮肉正在飞速消失,已经无法用力了。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裹住他的手骨往外一扯,十烨身体失控,狠狠向后飞了出去,半边身子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你又搞什么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了”白煊握着十烨的手大吼。

十烨愣愣看着自己的手,刚刚分明只剩了骨头,可如今在此人掌中,竟是又恢复如初。白煊掌中隐隐透出皎洁的绿色,犹如春天的草叶。

更神奇的是,在十烨手中,多出了一道匕首状的蓝光,感觉冰冰凉凉的,仿佛握了一道冰凌。

这是七曜剑

十烨抬眼看向白煊“你到底”

白煊面色骤然大变,“小心”他一把推开十烨,自己向旁边骨碌碌滚了出去。

十烨后背重重撞上院墙,肋骨咔嚓一声似乎断了,可他根本顾不上查看,大地在轰鸣,夜空在震动,陈老爷手中的红光变作了一团巨大的红色肉团状物体,还在砰砰跳动,就仿佛一个庞大的心脏,和地面的震动形成了共鸣,就见那肉团迎风而涨,越来越大,表皮越来越薄,越来越透明,砰一声炸了,刺目红光犹如成千上万只利箭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