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联盟(2 / 2)

安忠王虽然是忠顺王的兄长,手上的实权却并不多。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唏嘘一声“祝清仪自己的儿子舍不得使唤,偏让你去到处跑,如今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和花主作对,也是为父无能,竟没有什么办法。”

“六叔叔也有他的道理,况且这也算不得冒着生命危险,底下不是还有许多人给儿子跑腿”祝让安抚安忠王,“六叔叔不喜欢祝凌,对我青睐有加,这不是好事吗”

安忠王道“清仪要是一直稳妥也就罢了,你看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儿要不是他主动请辞,拒绝回京,上面那把椅子,早就落到他手上了,哪里还用费这般心思不过也好,我儿争气,迟早有一日,也让祝清仪尝尝被人压制的滋味。”

祝让笑了笑“我去客栈那边瞧瞧,父亲早些歇息吧。”

离开书房之后,祝让冷下脸。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草包,大多数时候就是说几句好话,哄着让他高兴。可要是安忠王真的打算自作主张,祝让心里是不乐意的。

六叔叔的城府,从小到大他都看在眼里。

别人都说六叔叔的王妃和妾室是得了急症去世的,祝让却清楚地很,分明是她们惹了六叔不快,被六叔亲手折磨死的。

六婶子和小婶子都是六叔捧在心尖上疼的人,他都能毫不犹豫下得去手,要说他心慈手软,祝让是不信的。

六叔必定有自己的理由,放弃回到京城的机会,又让他掺和江湖上的这些事情,或许这就是一条长线,等收网的时候,能捕到大鱼。

祝凌是那个被六叔亲手杀死的小妾生的孩子,六叔很看不惯他的娇生惯养,也不打算好好教导他,他们府上也没有个女人,祝凌早就被养废了。

祝让识时务,有手段有心计,也不软弱,正合了他六叔的眼,六叔对他的器重,也说明了一切。

等他帮六叔夺取皇位,这一切都会落在他的手上。

祝让换了身衣裳,带着几个小厮出来王府。那边的客栈已经打烊了,附近的街上,屋顶上,隐匿着许多人,他们都在静静地围着这家客栈,企图见一眼花主。

祝让轻笑一声,让前面打着灯笼的小厮拿着自己的腰牌去敲门,“告诉他们,他们店里有一位贵人,我是特意过来拜访的。”

小厮犹豫着说“会不会让人误会了”

郡王世子身份高贵,什么样的人能让他亲自过来拜见除了他那几个叔叔伯伯,就是皇帝老子。

“无妨。”祝让道,“此人艺高人胆大,这一点误会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麻烦。说不准正合了他的意,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厮依言照做,前去敲门。

客栈的人知道是隔壁郡王府的世子亲自前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过来接待贵客。

祝让被邀请进入,面上带着和气的笑容,“掌柜不必多礼,不知那位客人现在住在何处也要遣人通报一声,免得惹他不快。”

掌柜恭敬问了他要找谁,报出房间来,祝让便叫小厮过去,不一会儿小厮回来,“那位公子请您进去相见。”

祝让便踩着木头楼梯上楼,回头看了一眼,烛光昏暗,窗外的人影朦胧,但是就算视线受阻,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外面的锐利目光。

祝让轻轻一笑,作了一揖,来到二楼,进了花主的房间。

花主坐在床边的美人榻上,青丝并非向白日里那般整齐束起,披散着垂在脑后,脸上的红纹近乎诡谲。他半阖着眼睛,视线朦胧,闲闲地倚在榻上,身上盖了一块薄毯。

祝让知道自己来的晚,还以为花主已经睡下,没想到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准备入睡的模样,倒像是夜里无法安眠,坐在这边打发时间。

一个穿着白衣的美貌女子为他斟了杯茶,递到他的唇边,花主也不接,就着杯子喝了一口,“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沈映雪本来睡的好好的,突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吵闹,说旁边郡王府的世子过来了。

之前他也不是没遇到过祝让,但是那个时候,祝让都是隐瞒身份,并未以安忠郡王的名义与他相交。现在祝让这么大大咧咧地来了,这是想让江湖和朝廷都知道,他和簪花巷有交情

沈映雪思考了一会儿,又问了荀炎的意思,最终同意见他。

他都没有睡醒,在屋里走了两圈提神,才坐在这边的榻上,让韩敬准备了浓茶,就怕说着话睡着。

兰锦也赶紧去准备一些提神的香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荀炎也在屋里,但是他存在感太低了,很容易被忽略。

其他人住的离沈映雪这屋有些距离,应该没有被惊动,还在安睡。

祝让拱手道“晚辈失礼,冒昧前来,实在打扰了。只是白日里人多眼杂,不好过来拜会,才选了如此僻静的时刻。”

沈映雪冷哼了一声,并不相信他的鬼话。

韩敬放下茶杯,乖巧坐在沈映雪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伺候沈映雪过夜的女人。

祝让找了地方坐下来,笑着说“前不久我与花主说起过,想跟您结盟,如今您得罪的人不少,我的诚意您也看到了,有郡王府在后面撑腰,想要达成目的就简单的多。”

“堂堂郡王,怎会青睐我等小民”沈映雪说,“我不过是个废人罢了,再抬举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实在当不起王爷厚爱。”

外面敲了敲门,兰锦道“主人,药准备好了。”

沈映雪神色微缓,“进来吧。”

兰锦从外面进来,江寒枫抱着剑,跟在他后面一起过来了,看样子是要为沈映雪护法。

兰锦端了一只莹白色的碗,里面是半碗深色的汤药,他道“这东西虽见效快,但是不能常用,不然对您的身体反而不好。”

沈映雪淡淡应了一声,端起碗一饮而尽。

祝让发现,他喝下这碗药之后,眉眼间的困倦和疲态渐渐收敛,目光又变得锐利,似乎身体达到了最好的状态。

莫非花主身上有什么伤痛,深夜难眠,要用这药来缓解,才可入睡

沈映雪喝完立马就不困了。

也不知道兰锦在里面弄了什么,真的好苦,要不是他一直在喝苦药,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现在估计已经吐出来了。

沈映雪面无表情地看着祝让。

祝让先是弄了些虚礼,与沈映雪寒暄,迟迟不进入正题,等沈映雪有些不耐烦了,才说起正事。

祝让道“您的心思,晚辈大概能猜到一些,江湖就这么大,能做的无外乎那几件事。”

沈映雪继续盯着他,末了笑道“你想让簪花巷做什么”

“当然是一统江湖,把那些小门小派,都掌握在手中。当然,到了那个时候,您也要帮我做件小事,只要派些人手,为我所用,我便满足了。”

沈映雪看了那么多影视剧,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

祝让肯定是想让江湖势力帮他打到京城,夺取皇位,然后反过来再把他们这些人一网打尽。

“我不喜欢受制于人。”

“我们是盟友,并非从属关系,我自然不敢对您发号施令。我也可以保证,我的父亲也不会。”

“好。”沈映雪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

“花主说的哪里话。”祝让笑着说,“外面那些小苍蝇,我会处理好,不劳花主费心。你我同在淮城,日后也要多多走动,千万别生疏了。”

沈映雪从韩敬头上摘下一支珠簪,放到前面的桌子上,“你若是要来簪花巷,尽管拿着此物,簪花巷必定放行。”

“好,花主果然是痛快人。”祝让拿起那支发簪,微笑看着韩敬,竟然插到了自己的头发上,“既然如此,晚辈告辞,咱们日后再见。”

祝让带着人出去,兰锦跟过去送了送。

荀炎看着沈映雪“公子,您这么做,是否不妥”

他们的目的不是光复魔教吗为什么变成一统江湖了

正道的门派多,人也多,现在又盯上他们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有郡王在背后撑腰,难免不被朝廷注意到,万一朝廷的其他人也看他们不顺眼,岂不是腹背受敌

沈映雪叹气“没办法,如果不答应,他就是暗处的对手,答应了,起码能帮一点忙。”

韩敬就知道,他的义父根本没有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荀炎和兰锦偏要说义父是真的疯了。韩敬也不跟他们计较,反倒认清楚了自己在义父心中的地位。

义父只与他一人说过真相,他与义父,便如同血浓于水的亲父子一般。

荀炎接受了沈映雪的解释,看他神思清明,知道如今的他并未发病,“公子可要继续安睡”

“我现在清醒得很。”沈映雪拿出那块令牌,放在手里摩挲,他对其他人道“你们几个都出去吧,有荀炎在这儿就好。”

这是江寒枫第一次见到这块令牌,他瞥了一眼上面的花纹,“这是魔教的东西”

沈映雪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荀炎暗道不妙。

江寒枫说“花主莫非与魔教有渊源”

沈映雪双手握着他的游戏机“现在是我的了。”

江寒枫蹙眉,片刻后舒缓,“我明白了,您请好好歇息,我告退了。”

韩敬知道沈映雪深沉强大,一点都不担心他,也跟着起身离去。

荀炎紧张地看着沈映雪。

沈映雪依然盯着门口,“你说,江寒枫明白了什么”

他好恨,刚才就该把江寒枫留下,好好问个清楚,然后再反过来用奇奇怪怪的话污染他,报复回来。

可是就那么一愣神,让江寒枫给跑了。

荀炎道“江寒枫应该猜不到您的真实身份,莫非他以为,您与魔教有仇怨”

“未必。”沈映雪摇头,放弃思考,低头看着游戏机。

兰锦那个药真的管用,他现在精神好极了,一点都不困,说不定今天可以满足通宵打游戏的愿望。

白天打游戏的感觉,和晚上打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映雪兴致勃勃地点开游戏,登录账号之后,加载出前不久的存档。

荀炎看他又开始拿着令牌抚摸,神色渐渐放松,似乎完全陷入了回忆了,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他知道现在的沈映雪还算清醒,也不知他会清醒多久,不如趁此机会,询问一下他的心结,说不定可以解开,治好他的疯病。

“公子。”荀炎小心试探道。

沈映雪眼也没抬,随意应了一声“嗯”

荀炎问“花鹿鹿究竟是谁”

沈映雪愣了一下,想起来他之前抱着游戏机对荀炎说,这个东西就是他老婆,叫花鹿鹿。没想到荀炎真的把他的疯话放在心上了。

一般来说,精神病人讲的胡话不应该不可信吗

沈映雪思考了一下,“花鹿鹿就是这块牌子,这是我给它起的名字,不是个人,单指这块牌子。”

“可是兰锦和诸成玉都说,您曾经说过,令牌是一个信物,只对您有用。”

沈映雪想了一会儿“兰锦是谁”

“就是猫。”

“哦,猫猫头叫兰锦。”沈映雪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游戏机,“总之我说的都是真的,信物这个说法也没错,它确实只在我手里有用,它能给我带来很多快乐,你们这些没病的人,就感受不到。”

兰锦送客回来,听到沈映雪的话,在外面站了一下,没有发出动静。

沈映雪说“其实这个病,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我可以控制自己,也能伪装成正常人,只是会有点累。不多它给我带来的快乐也很多,你们都不懂。”

荀炎低落道“是。”

兰锦推门进来,眼睛有一点点红,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愤怒“所以主人透过这块牌子,看到的究竟是谁是魔教,还是花鹿鹿”

他曾经以为沈映雪把魔教当做了爱人。

可是越想越觉得花鹿鹿确有其人,尤其和诸成玉聊过之后。

兰锦不喜欢沈映雪爱上任何人,如果花鹿鹿还活着,他一定会杀死他也幸好诸成玉只是花鹿鹿的儿子,与沈映雪没有血缘关系,不然兰锦一样不会放过他。

沈映雪拿着游戏机愣住。

他当然知道游戏机是魔教令牌,但是这也是他老婆花鹿鹿。

流泪猫猫头问的问题很有哲理,他想了一下,答道“可能从其他人的角度来说,它代表的是魔教,对我而言,它平日里是花鹿鹿,特殊的时候是魔教”

“别逼他了。”荀炎的声音中带着痛惜,“他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逼他了。”

兰锦愣了一下“你说的是。”

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沈映雪什么都没有了,兰锦可以杀死花鹿鹿,也可以配药,让沈映雪忘记她,但是抹不掉他对她的怀念。

就像是沈映雪看到令牌的第一眼,就知道是真是假。看到诸成玉的第一眼,也认出来,他就是花鹿鹿的儿子。

沈映雪看这两个人闭上了嘴,快乐地开始打游戏,一直玩到天亮,中途停下来吃了个早饭,才被荀炎抱到马车里,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诸成玉也不知道听说了什么,坚持守在沈映雪身边。

兰锦作为他的师父,有资格把他喊过来学习药理,但是想到昨天夜里,荀炎的语气,还有沈映雪抱着令牌,一言不发地独坐一夜,就歇了那个心思,容忍了花鹿鹿的儿子靠近沈映雪。

诸成玉摸到沈映雪的手,握了好久。

江寒枫过来之后,这一车人的哀愁气氛,宽慰道“花主吉人天相,必定不会有事的。”

江寒枫这句话虽然离着真相很远,但是意外地说到了众人心里。

诸成玉跟他最熟悉,当初也是江寒枫传话,让他知道的自己的身份,他对江寒枫更为亲近一点。

诸成玉没有松开手,他低声与江寒枫交谈“爹爹一夜没睡,一直看着那块木头,猫大人说,他眼睛都熬红了。”

江寒枫想到自己的猜测“花主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你说的不错。”诸成玉说,“爹爹对母亲情深义重,可惜母亲抛下爹爹,早早离世。我又如此无能,没法让爹爹宽心。”

江寒枫疑惑“你母亲是谁”

他昨天想着,花主让凌云假扮沈映雪,定然是知道沈映雪样貌的。他望向令牌时的神色,充满了柔情,或许簪花巷和魔教也有交情。

说不定死去的沈映雪,也是花主的知己好友。

所以花主才会在听到魔教和沈映雪等字眼时如此愤怒。

这块令牌不是魔教的东西吗诸成玉为什么会这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江寒枫莫非沈映雪就是诸成玉的母亲

不是正文。

正文我可能会写,诸成玉是从木头里蹦出来的吧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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