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瞳孔微微一缩,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老爷所言是何意”
萧长启条理分明地说给她听,“姑且不论你擅自给婳儿安排亲事一事, 倒是你这阵子才跟那甘县令说好亲事, 结果就出了这事儿,况且余氏,你可是忘了本官年轻时也曾南下一回, 你觉得本官会认不出来甘县令为何人”
余氏这下听懂了, 脸色煞白,原来萧长启早已知道那贼人就是甘县令。
萧长启继续道“再者,夏儿皆还未定亲, 你就着急着给婳儿定下婚事, 若是是一桩好婚事, 本官也就算了,然而这京城如此多青年才俊,与婳儿年纪相仿之人,你却偏生要寻那离京城极远的金林县县令。”
余氏语言苍白地辩解道“这妾身也不知那甘县令竟是这般无耻之人。”
萧长启会信这话
才怪。
他冷嗤一声,讽刺道“这齐周国中,谁人会不知甘县令为何许人也。”
余氏艰涩道“妾身平日不常出府,怎会听闻过那人”
萧长启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谎言,“那你又是怎识得甘县令”
余氏一噎, 便不敢再多言。
萧长启见她如此,虽还有诸多疑点可以继续拆穿, 但实在没必要。他直接唤来府中下人, “来人,将余夫人带回房内,让人好生看着, 从今日起,余夫人要修身养性,无法管事,掌中馈之权暂且交给徐氏。”
“余夫人何时养好了性子,何时就能拿回管事之权。”
言罢,他人便甩袖而去。
余氏知道这是变相的失宠,她眼圈一红,脸色灰败,踉跄着步伐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抓住了萧长启的手臂,还未张口,就被人甩了开来,她整个人不受控地跌坐在地。
几乎是同时,身后赶来几位下人,将人带回了房里。
萧长启说要好生查问,其实不过是为了扰乱余氏的冷静,让她自个儿飞蛾扑火,所以待给了余氏应有的惩罚之后,便直接将甘县令以“擅闯私人宅第”押至衙门。
甘县令喊冤,然而先前坏事做得太多,无人愿意为他伸冤。
最后还是锒铛入狱。
萧百婳得知的那一天,也是萧长启将她找去促膝长谈的日子。
才刚走进萧长启的书房,礼节那些全都免了,直接被人带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旁几子也备好了茶水。她顿了顿,才迟疑出声道“父亲找婳儿可是为了上回那件事儿”
萧长启叹了口气,一脸内疚,“婳儿,先前是为父失责,竟让余氏为非作歹。”
萧百婳闻言,只是平静地摇头。
萧长启又道“为父不应将婚姻大事全权交予余氏负责,这回也是多亏婳儿你自身聪慧机敏,才得以避凶,要不为父是真不知该从何弥补才好。”
理智上,确实萧长启是失了责任,虽然要只身管理这偌大萧府着实困难,但毕竟这后院也是他的妻儿,他多多少少也得顾全,而不是全然交予正妻;情感上,萧百婳却是清楚,萧长启已经做得很好了。
白日忙于国家大事,若连夜里都不得歇息,那岂不是太过劳碌。
又不是毫无生命的永动机。
所以她只是再次摇了摇头,温声道“父亲近来繁忙,本就无暇顾虑这些。”
萧长启又是歉然一笑,随后话音一转,有些怪罪道“不过婳儿也有一点做错了。”
萧百婳“”干她毛线事儿
萧长启补充道“你遇上这种终生大事,明知事有古怪,却不告知为父。”
萧百婳恍然大悟,顿时赧然一笑,“这不是父亲最近为了围猎刺客一事忙得夜不能寐么”所以她怎么好意思大半夜还不给人好好睡一觉
况且只要一想到枕边人是如此恶毒,想必只会感到反胃恶心。
萧长启叹了口气,“也是,婳儿懂事。”
萧百婳坦然接受了这个夸。
话题到此理当是告一段落了,原想着是时候告退了,未料掀起眸子,便看见萧长启跺步走到自己的面前,一脸纠结,还带着几分若有所思,最终凝成一派坚定。
萧百婳心“喀噔”一声,额角青筋莫名抽了一下。
下一刻,像是印证了她不好的预感,萧长启清了清嗓子,略显严肃地表示道“婳儿啊,经由这事儿,为父是想你跟夏儿确实该是时候定下亲事,有了人选,也不容易被人蒙骗拐吭了去。”
“”萧百婳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萧长启摸了摸下巴,“要不这样吧,为父过些日子,叫人寻些年纪相仿的单身青年才俊的画册过来,让你两姐妹好生挑选,看中哪个,跟为父说,为父立马派人相邀对方到天香居与你二人认识一番。”
萧百婳“”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她很是为难地干笑几声,痛苦地抹了一把脸,“父亲,女儿还不是很想嫁人,女儿还想在府中孝顺服侍爹娘几年,不如还是先让姐姐一人挑选就好。”
萧长启一副“你在想什么,我都了解”的样子,“没事,你现在还未有中意之人,自然会是这么想,但若是到时相中了谁,或许就会改变此刻的想法。”
萧百婳很想伸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一句“不,老兄,你啥都不懂,你不懂早恋的危害”,但她也只敢默默这样想,实际不过苦笑一声,妄想萧长启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涩无奈。
可惜有年龄代沟的萧长启脑回路是绝对无法与新一代的年轻小辈契合的。
他演绎出萧百婳脑补想做的举动,语气相当和蔼道“就这么说定了,婳儿先回去休息罢,为父这就叫人去安排。”
然后萧百婳就被请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