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后, 萧百婳原想跟褚瑜提一嘴右相的事儿,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压在心底。毕竟她距离得远, 看得也不是特别清, 那眼神也可能是她生于刻板印象的错觉。
况且她根本不知右相对她哪儿来的敌意,简直莫名其妙。
这种小事,还是别给褚瑜添麻烦了。
许是老天爷收到了朝臣们祭天的心意,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叫人心生平和。每日除了进宫“当差”外,便是琢磨点简易的吃食,带至宁勤殿, 与褚瑜抢食;在吃食方面, 两人宛若稚童似地, 谁也不让谁。
当然,静海中偶尔也会荡起微小的波澜。
不知萧千儿与宋卿朝坦白了什么,两人貌似心意相通了,这还是萧百婳有一天较晚回府,偶遇萧千儿得知的,萧千儿并未表明,只不过见她那副满溢春意和幸福的小脸,萧百婳便能猜出一二。
而到了榴月末, 萧迎夏正式与何青松定了亲,并且于巧月上旬成亲。
一切看似美好, 但萧百婳与褚瑜二人皆默契地知晓, 暴风雨将至
当初的一年之约,如今也快到期。
这一年宽限,倒也并非无所为, 只不过总觉得这之中的努力还是不如预期来得多,实在是少得他们接连几日都没了抢食的心情,只是矜持地边分着吃食,边讨论新方案。
两人兀自懊恼也是白费工夫,最终还是寻了德妃过来。
德妃近日心情大好,刚踏进宁勤殿,也不像往常那样没大没小,反倒合乎礼仪地问安,方才走到一旁的贵妃椅上坐下。余光瞥见龙案上的食盒,她还未用膳就被寻来,此时饿得发慌,她咽了咽唾液。
希望坐在那处的两人能识相点。
好在他二人有事相问,也确实懂得些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的道理,相当客气地将食盒放到贵妃椅旁的矮几子。萧百婳今日带来的并非是清凉的羹汤类,而是与杏儿学习的荷花酥。
先前他二人早已吃了几块,剩余的德妃也不嫌弃,直接拾起一个,就丢进嘴里。
酥皮香味伴着甜红豆的内馅儿,口感极佳,她甚是满意,又吃了几块后,这才问起正事,“你们寻我有何事”
褚瑜也不矫情,“想问你与皇兄如何了”
德妃又复拾起一块,还未放入口中,就被这话问得一顿,“怎么如何了就是老样子。”
言毕,她才吃了进去。
这答案模棱两可,没有个准话,老样子是怎样子的老样子
是指两人还在为了上回那事儿僵持着,亦或是说开了恢复先前平和的样子,又或是因得知了德妃的心意而导致一切打回原点这么多个老样子,不说明白,谁会知道。
褚瑜眉头微蹙,“你且说详细点。”
德妃耸耸肩,“还能是怎样,无非是他不愿接受我的心意,我仍在努力中。”
就在这时,萧百婳插嘴道“可臣女上回在祭天夜里的宴上,瞧见睿王殿下对娘娘您的百般纵容和温柔。”
德妃微愣,忽然眼眸一亮,看向她,像是怕自己听错,“你再说一次”
萧百婳猜想她的再说一次其实就是要她讲得细点,“若睿王殿下心生嫌隙,按理而言,会冷眼以对,但殿下却只是无奈地笑着,随后饮下杯中酒,臣女认为,那是回敬娘娘了。”
德妃不发一语,纤纤玉指轻轻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褚瑜这下有些不解,“皇兄怎会无缘无故变化如此大这些日子来,他也鲜少进宫,更遑论与你相见,就算不气我二人的胡来,也总归还是生疏的。”
闻言,德妃脸色莫名大变。
褚瑜机灵地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眯起眸子,“你瞒着朕,做了何事”
德妃眼神飘忽,声音虚了不少,“这你也知道的,后宫就那些玩乐而已,闲来无事,又闷得慌,我便偶尔出宫透个气,这不就恰好遇上了殿下,殿下担心我在外头只身带着宫女危险,便让我跟在身侧了。”
萧百婳总觉得不是恰好,而是刻意为之,要不然哪能次次遇见。
褚瑜也是这般认为,有些严厉训道“宋艳,你虽日后会出宫,但眼下尚且是后妃,这般胡来,成何体统。被人瞧了去,岂非给皇兄惹了流言蜚语,任性也需有个限度。”
德妃无辜地碰了下鼻子,“你给我令牌,不就是让我随意”
褚瑜“”
德妃旋即又理直气壮,“且说了,我这不是帮忙你早日实现理想假使我能尽快让殿下也同样对我上心,那你岂不是能早日放我出宫,到时就与众人说,你不忍当这棒打鸳鸯之人,遂纵鸯归去。”
实在言之凿凿,褚瑜无话可说了。
隔了半晌。
他才又艰难地开口道“那你与皇兄如今到底是好还是坏”
说到此,德妃哪里会知道。
这些日子来,睿王对她的态度都是若即若离,有时瞧上去好不容易亲昵了点,她正欲喜极而泣,对方却又退了开来,回到了合乎礼仪的疏离。若非清楚睿王的性子,她还以为对方在玩儿她,想把她逼疯呢。
想是这般想,嘴上还是得嘴硬道“好。”
“真的”褚瑜很是怀疑。
德妃死要面子,“骗你有意思你方才没听见萧二姑娘所言”
当观众当得正兴奋,猛然被点名的萧百婳下意识“啊”了一声,发现两人都在炯炯盯着自己看,顿时压力翻倍,好似说错话就会立马被察觉一样。转了转眼珠子,不讲义气地把这皮球丢回去德妃那处。
“臣女哪儿会知道啊,就上回无意瞥见一回而已。相比之下,娘娘较常与殿下相处,更为清楚好坏才是。”
德妃“”
她不要这皮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