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有些奇怪。
褚瑜平时就够日理万机, 但自从萧百婳生辰之后,他更是食不暇饱。
萧百婳以为他在忙中秋宫宴的事宜。
结果宫宴之前有一日,在宁勤殿旁遇到了德妃, 对方也说睿王最近也是一馈十起, 每逢她溜出宫想寻人时,睿王皆好似算准了她何时会去,早已安排人与她说明一切。
当然, 这个一切不包括在忙何事。
这应该不是巧合。
而是真有要事。
萧百婳有种说不上来的预感。
德妃蹲在殿旁鲜少有人经过的小径, 成日唉声叹气,仿佛遇上了何等大事。
自偶然撞见的那日之后,萧百婳亦然。
两人四目相对, 两双美眸顿时皆流露出“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味道。她们也不在意这个时节地上总铺满数片落叶和泥沙, 随意坐下,颇有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
萧百婳望天,不由感叹道“我二人这样真像在家等相公宠幸的怨妇。”
德妃的自尊不容许她同意,她反驳了句“只有你,本宫可没有。”
萧百婳撇撇嘴,“那娘娘为何不悦”
德妃这人与褚瑜斗嘴那叫一个思维灵活,但面对他人时,要她编撰假话, 却又奇异地无能为力。无声翕合嘴巴几回,她只得口吻傲娇道“你明知故问, 是想看本宫出糗”
萧百婳大度地接受了她的指责。
两人磁场不大相同, 斗嘴斗不起来,话题除了帮助德妃追夫以外,似乎也毫无共同之处, 然而如今德妃早已不需要萧百婳的帮助,她自己就相当会在睿王面前刷存在感。
只能说,这叫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可以出师了。
无语地大眼瞪小眼了许久,两人的怨气值突然达到了一个至高点。
仿佛秋色沧桑萧瑟,也能直接影响人的情绪。沿路红叶飘落,如天女散花,又如秋季一场特别的雪,心情好的时候觉得这是美景,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觉这如心中流泻不止的泪水。
萧百婳鬼点子多,她率先提议道“既然他们忙,那我二人必定要做个懂事的贤内助。先前从书中得知,贤内助不得过于粘人,尤以在丈夫忙碌之际为甚。”
德妃貌似听出点意思来,“何意”
萧百婳狡黠一笑,朝着她勾勾手指。
两人凑近后,便低声小语。
翌日。
好不容易事情告一段落,褚瑜长吁一口气,恍然发现自己貌似有好些日子不曾与小姑娘亲热。正想像以往顺手将人搂过来时,却直接扑了个空,他愣了,这才依稀想起,小姑娘好像今日与他告假了
哦,不只今日,连后面几天,直至宫宴之前,全都告假了。
虽说宫宴之日近在眼前,可褚瑜本就偏于粘人的那个,哪能忍受。
他桌子一拍,吓得外头的明忠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朝臣惹皇帝不悦,刚想出声询问时,殿门便霍然被人从里头推了开来,旋即便是皇帝的一句“朕要出宫”
明忠“”
沉默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赶紧劝阻,“陛下三思,宫宴在即,怎能出宫。”
褚瑜淡淡地瞥他一眼,“朕批完折子了。”
明忠坚持道“那也不行。”
褚瑜觉得他真不了解自己,有些嫌弃道“朕要出宫去找将来的皇后培养感情。”
明忠噎了噎,转而使出怀柔之策,又劝了句“陛下偶尔也该给萧姑娘一点空间,萧姑娘此时尚能出府肆意游玩,日后进了宫,恐怕也是难以随意上街抛头露面。”
褚瑜相当善解人意,“那好罢。”
明忠松了口气,还不忘拍个马屁,“陛下英明。”
殿门又被关了起来。
明忠以为皇帝就这样放弃了,安分了,遂非常安心地继续去做自个儿的差事,却不成想皇帝在这方面从来就是不听人话的,他觉得自己忙忙碌碌如此多日,歇会怎么了
于是乎。
趁人不注意,他换上常服,从偏门以轻功跳跃上墙,顺利翻墙出宫。
萧百婳跟德妃就像是刻意气人一样,走在路上,碰到长得有点姿色的人,不管男女,都会停下小声夸赞几句。有几人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古怪地瞅了他们一眼;更多人是听不见的,就这样淡定地擦肩而过。
德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忽而有些恍惚,自入宫后,她已许久未曾这般自在过。
即便是溜出宫,那也是带着自己的婢女。
她怀念的是,尚是太尉府千金的日子,那时她是贵女们的追捧对象,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份高贵,与皇子青梅竹马,更是因为她有些一般人所没有的才华,简称装逼。
就好比能在不识琴的人面前做个样子。
如今身侧之人虽并非旧时友人,但有一瞬间,也是让她仿若回到了过去。
如此想着,她勾起了唇
德妃姿色偏冷艳,平日不笑抑或假笑时,总让人有距离感,不敢高攀,深怕一露出亲近之意,就会被人耻笑;而此时真心展颜,宛若寒冰融化,从此遍地光亮,吸睛极了。
一旁的萧百婳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