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得远, 视物总归是罩着一层薄膜,让人只得看个大概。
在宴上,就褚瑜看去, 他只瞧见他的小姑娘盯着萧迎夏夫妇许久后, 忽然埋头喝起了酒。明明平时不嗜酒,也知宫宴上不好喝得烂醉,却还是一反往常地灌了两杯, 这怎样瞧, 都像是借酒消愁。
至于消何愁
他的位置能目视一切,自然也瞧见何青松对萧迎夏的宠爱,平心而论, 他也时常给萧百婳投食, 投的还不只一盘, 小姑娘应当不至于为了这个而闷闷不乐,故仅存一个可能
萧百婳羡慕人家是夫妻
所以他心一紧,脑子也跟着热了。
待他回过神来,已然抱着人踏进殿内。
听完他的推论,萧百婳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垂眸想,自己当时或多或少确实都是羡慕的。穿越前总能听到朋友说谈恋爱后也不想结婚,她那时觉得这是两码子事儿,不愿意也很正常, 可真到了她自己遇上了,她却发现, 其实是一码子事儿。
情够深, 便会乐意与对方厮守一生。
按照齐周礼俗,她早该嫁人了,只是碍于褚瑜的身份, 她只能搁置,甚至婚期遥遥无期。她看向萧迎夏的那一刻,心中是在想,如若今日是她,褚瑜也会在交际之间,仍不忘了顾虑自己妻子吗
她自有答案。
会的,他不会忘的。
褚瑜瞧她神情,心中莫名有些难受,气卡在胸中不上不下,缓缓蹲了下去。
片刻间,两人位置对调,少年的姿态显得有些卑微。他仰头直视着小姑娘的眼睛,泛着光的瞳仁中流淌着愧疚,他抬手轻抚她的面颊,“婳婳我对不住你。”
萧百婳不知他为何霍然如此说,“你何处对不住我了”
褚瑜将头埋进她的膝间,话语从中传出,瓮声瓮气,“你是我心上卿卿,我却迟迟未能八抬大轿,将你娶回。”稍稍一顿,他又道,“我好像也急了,只想赶紧让你做我的妻。”
萧百婳看着那毛茸茸的脑袋瓜,忽然觉得手痒,遂上手摸了几把。
褚瑜下意识抬起头,又被她压了回去,继续rua,好似在rua自家的小奶狗一样。他抿了抿唇,便也不再乱动,只是任她玩弄,甚至轻轻蹭了几下,跟狗狗表达亲昵有些相像。
“我其实还未想要成亲。”萧百婳突然道。
褚瑜头也不抬,闷闷道“为何是不信我可许你将来”
“不是”话音止于此。
褚瑜仍想知晓缘由,“那你为何不想”
萧百婳犹豫地张了几回嘴,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忍着羞意道“一般而言,成亲当夜就需进了洞房,在咱们那儿,我这年纪还在发育呢,身体都还未长全,怎能承受”
最后几字,刚脱单的少女实在没好意思表明,只得以轻咳替之。
褚瑜虽然总会占点小便宜,但其实他也还未想过那方面的事情。如今遭此一提,他顿时烧红了脸,吞吞吐吐道“这竟是如此,那也无碍,我可以等等到你长大。”
萧百婳看他正经八百地回应,忍俊不禁,坏心生起,打算逗逗他。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
“男孩子莫要过早行事,否则将来易疲弱无力,早早结束欢享。”
这对一个古代人而言,简直是个烫知识。
褚瑜惊愕地猛地抬头,“啊婳婳,这是从何而来的论点”
萧百婳清了清嗓子,诚实道“咱们那儿有人研究出来的。”
“可皇兄也是束发之年便破身,从此时常与人贪欢。”褚瑜说到此处,总觉得难以启齿,“我至今为止,还未听见有人说、说皇兄无力,只听、听过他、他的勇猛。”
后面两字非常细弱,但萧百婳还是听清了,“这个总会有几个例外么。”
“那说不定我也是例外。”褚瑜忍不住想扳回自己的男性尊严。
萧百婳抹了一把脸,哄道“是,我家褚小瑜最能耐,但例外难料,咱们照着科学依据跑才是最安全的。”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一句,“况且攸关殿下尊严,谁敢真的贬损。”言下之意,说不定根本不勇猛,都是不好意思驳面子而传出来的。
“”褚瑜瞬间听明白了。
两人一同用了早膳,萧百婳才打算回府。
她偏头看了下褚瑜,不知为何,感觉对方还是有些沮丧,便笑着抱住他,“你别难过,我从一开始就知你身份,既不顾一切心悦你,我便会包容你,等你,也是我甘愿的。”
褚瑜应了一声,“我会尽早处理后宫。”
“我真的不是很急。”
强调完这句,萧百婳便走出殿门。
谁知刚踏出去,迎面就飞来一袭藕色。
她吓了一跳,默默承受来人的冲击力。镇定之后,方才垂头一探,只见杏儿泪眼汪汪地抱着自己,那眼神有种她遭遇不测似地,不怎么吉利,她有点一言难尽。
“杏儿啊,何事如此慌张”
杏儿迟疑地看了眼褚瑜跟明忠,咬咬牙,仍是不敢言。
萧百婳隐约知道她想说什么,便低声道“你且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