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 傅县令很头大。
他从未想过竟有人如此不通情达理。
那日谈判破裂之后。
“萧寒”便真如他所言,直接领着大批人前去林记强行搜查,林记本就也不是吃草长大的, 当即拒绝了对方的要求;“萧寒”见状, 沉下脸在街上就大声指明林记做贼心虚。
林记的人气极了,也不知对方身份,当街就与他们打了起来。
傅县令听到眼线汇报此事时, 差点没两眼一翻昏过去。
铁青着脸深呼吸好几回, 才领着几个下属匆匆赶去现场当和事佬。
林记的人总归是打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卫,三两下就被人给轻松制服,他们被人摁在地上, 粗喘着气, 恶狠狠地瞪着“萧寒”, 嚷嚷道“未经允许擅闯私人要地,你们是哪里来的流氓地痞当心我等报官了去”
“萧寒”冷冷睨他,“本官受陛下命令,特来搜查米粮短缺一事。”
这话倒是没将他的身份给泄露。
但又让眼前的丧家之犬明了此人不简单。
果真林记的老板立马脸色就变了,方才还没撕破脸就得知了还好说,如今脸面都丢尽了,他自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嘴硬顶撞,“就、就算是朝廷派来的大人, 也不该这般无礼,需事先告知草民才是。”
“萧寒”将无辜的表情演得极好, 无情地甩锅, “本官以为傅县令有通知你们。”
赶来恰好听到这话的傅县令“”
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他何时答应要替他得罪林记身后的那位大人了通知个屁,懂事的早就撒手不管了。
然而如今“萧寒”已将他牵扯其中,他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带些皱纹的脸挂起了那副虚伪的笑容,“萧大人这是何意下官似乎从未说过何时要来告知林记,您这般二话不说将责任推卸给下官,实在是有些不义。”
“萧寒”像是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还厚着脸皮地点点头,“是,许是本官效率太好。”
傅县令“”
然后那一日的闹剧也就这样告了一段落。
“萧寒”说完那句话之后,又丢下一句“本官望傅县令能够勤奋刻苦些,莫要负了陛下的期许”,尔后便领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只留一群面色青红交加又气得牙痒痒的人在后面愤愤然。
后面几日。
每日皆会上演类似的戏码。
傅县令明白这是“萧寒”在施压,分明告诉他,不愿让林记让步也行,他们这些朝廷中人相当有耐心,愿意天天前去林记外头询问探访,直到任务完成,只不过日子越久,也就表示林记确实有古怪。
百姓不瞎不傻,也看得出一些端倪。
加上林记贪婪却又没胆,将皮球踢还给他,说是县令爷未曾通知,便不知有搜查一事,他们不愿给来路不明之人任意参观自己的店铺后院,“萧寒”如若非要如此强硬,那便是私闯民宅,是罪,可告。
本想这事情大抵就这样了,双方都丢不起面子,结果这时又偏偏“萧寒”也同意了对方的话,还特意让人转告他尽早处理此事。
傅县令得知后
觉得脑壳又更疼了。
说来也是他自己第一步棋下得不好。
先前他怎样也未曾想到“萧寒”会反过来拿他的效率说事,虽然不想承认自己一直以来占着茅坑不拉屎,可他也心知肚明自己这些年来鲜少干人事,即便有无数个百姓前来求助同一件事儿,他也是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如今若是迟迟不理会,那岂不是做实了他无能,办个小事都要浪费如此多时间。
他原以为自己那样暗讽,对方会恼羞成怒,进而以官威蛮横施压他们,毕竟身居高位多年者普遍是不喜他人对自己的能力与资质有所质疑,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而到时就显得他难做人,只好做个客观的局外人。
可未料对方竟不按牌理出牌。
他还是身在局中。
不得自拔。
接二连三的戏码,从不停歇。
傅县令无可奈何了,只得选一日命人前去林记商量让步。
林记心虚,自然不从,那么多的米粮哪来的法子可迅速转移至其他地方,就算有地方可暂时借囤,如此大的数量,难免还是会引起其他人注意,到时反而更容易东窗事发。
傅县令想了想,也是,便出了主意让他们姑且先把囤粮仓库伪装成私人宅院。
林记照做。
过了几日。
“萧寒”再次前来,总算是不再拦下。
台面上的米粮确实不多。
林记老板谄媚地笑着,“大人,您瞧,我们林记也是过得艰难,如此是否能信了”
“萧寒”未应声,只是问道“可否让本官前去查探你们仓库一番”
林记老板早已想好对策,也不慌张,大大方方地带他们前往仓库。
早已来探过的褚瑜自然知晓此仓库并非上回他与小姑娘发现的那个仓库。
待林记老板以为自己可以松口气时,他才状若不经意,指向真正藏粮的仓库的那个方向,“萧大人,那处似乎还未查过。”
林记老板闻之色变。
“萧寒”跟着看了过去,也发现了那处的不对劲,“是,接下来就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