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绑架手法, 时隔一年,萧百婳又是怀念,又是无语。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真得管管褚瑜这坏习惯, 要不然哪日被真的绑架了, 绑匪还得怀疑她是淡定一姐,临危不乱。
她毫不挣扎,一路跟着人走。
两人到了离县令府有些距离的小巷子。
这巷弄逼仄潮湿, 偶有阵阵臭味传来, 小姑娘下意识皱了皱鼻;许是周旁皆是围墙,金屋洒不进来,将人的视线都朦胧了, 视物难以真切, 唯有虚虚的影子。
萧百婳被人放下来后, 才抬头看向对方。
未成想这一看
话语瞬间卡在喉间处。
她又是诧异,又是迷惑,不敢置信地眨了几下眼,才确定眼前人似乎不是褚瑜。有一刹那,她差点脱口而出,问一句“兄弟,你谁咋绑架手法跟我家褚小瑜一模一样”。
但最终还是默默咽下了。
她怕对方察觉她与皇帝有不可言的关系。
然后真拿她当人质。
面前的人也尚未出声。
他身形高大,衣着一套太监常服, 是萧百婳出京前时常瞧见的,巧士冠照下的阴影巧妙地将面容遮去一大半, 不过碍于小姑娘人矮, 还靠得近,便轻易将五官都描摹得一清二楚。
长得倒是不难看,就是有些女气。
萧百婳知晓, 自家的小皇帝虽然被京城高贵的水土养得白白嫩嫩,跟个小姑娘似地,可容貌、身形却是一点都不沾女气,反而随着年岁增长,男子气概越发地浓厚,也就越来越有小说里那种致命的诱惑力。
思及“诱惑”二字,她不动声色地垂眸,视线朝下扫了一眼自己的身子。
一下子就不忍直视,再次抬眸。
敌不动,我不动。
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萧百婳这个话唠憋不住了。
“这位公公您有事寻我”想干什么就快说啊要杀要留,一句话行不行
闻言,“公公”古怪地默了一瞬,才启唇出声道“婳婳没认出我”
熟悉的清润少年嗓音叫人难以跟眼前的这张脸联想起来,语气中还夹带着一丝委屈。
萧百婳也跟着古怪地沉默了下来。
隔了会儿。
她才皱着脸,用着不信又一言难尽的目光扫视他的脸,“褚瑜”
“嗯,是我。”
“你怎么这副模样”
褚瑜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在思考着,就感觉到有只冰凉凉的小手正扒拉着自己的脸,一下掰到右方,一下子又掰回左方,甚至还把他的脑袋毫不温柔地往上推,在下颔一处,不知找些什么。
他忍不住滚动了喉结,艰难道“你在做什么”
呼吸打在了脖颈处的肌肤上。
有点凉,还有点痒。
萧百婳没找到接缝处,松开了手,自言自语道“难不成齐周国也有所谓的整容医院技术还挺精细的。”说着,她又自顾自地摸着自己的脸颊,“也不知有没有美容服务。”
褚瑜好奇问道“整容医院是何意”
萧百婳想了片刻,才解释给他听,“就是我家乡那边有种大夫是专门给人换脸的,不对,也算不得换脸,反正就是脸有哪处不好看,或者不满意的,大夫就给你调整哪处,再详细的,我又没去过,也不清楚。”
顿了会儿,觉得还是得指责一下他的不是,“你生得那么俊,没事整什么容,人工的总不比纯天然来得好看。”
褚瑜从这么一大段话,精准地抓到了一个不是重点,但他自己觉得是重点的重点。
“婳婳觉得我生得俊”
萧百婳“”
褚瑜不依不饶,“真的”
萧百婳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她科普得那么辛苦,结果她家小皇帝就抓到这么一个不是重点的点,还一直追着她问到底,这就跟上度娘找了一堆资料后还是只注意到最上面根本没什么实用资料的段落一样的感觉,很操蛋,度娘都不想救了。
于是她不理会了。
褚瑜却是非得问出个答案来似地,不停地在她耳边重复着“真的”、“真的吗”、“婳婳真如此认为”诸如此类的同意思不同句式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学习语文。
萧百婳烦不胜烦,没好气地掐了一把他的脸,却发现触感有点恶心的滑腻,还假假的,但也懒得想太多,“是是是,你别问了。”
褚瑜咧起嘴,笑得跟二傻子一样。
萧百婳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
褚瑜低下头,“有,婳婳是好奇我为何换了张面孔。”
“对,你终于能抓到重点了,真不容易。”萧百婳阴阳怪气了一句。
褚瑜也不在意,而是与她说道“因为不能直接以皇帝身份处理,否则会让林记背后之人更快警觉,我无法确定傅县令可有见过我,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褚一给我易容了。”
“是用的人皮面具像话本子那样薄薄一张”
“应该是差不多的吧,皆是褚一制作的,我也不清楚。”
“可我没发现面具与真皮的隙缝。”
褚瑜这时才恍悟方才小姑娘的所作所为,“你当然没瞧见。”
“为何”萧百婳纳闷,她又不是眼瞎。
褚瑜回道“因为你看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