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瑜接过信后, 并未立即拆开来看,而是先收进了袖中内袋,随后便唤人上菜。萧百婳被他拉着坐了下来, 眼睛直瞥他, 心想他何时才要讨论一下信的事情,但等了又等,还是毫无动静。
“褚瑜, 你怎么还不看信啊”她忍不住问道。
“不急。”褚瑜声音很轻, 说完后,便给小姑娘布菜,“你饿了, 先用膳。”
萧百婳的确是饿了, 扫了眼桌上的菜肴, 黄焖牛肉、油爆虾、清炒栀子花等等,通通是她喜爱吃的菜色。小皇帝手快,一下子就将她的碗堆满了,她不由说道“你也别一直给我夹,你自己也得吃啊。”
褚瑜轻轻地应了一声,但手上动作依旧未停。
萧百婳看着堆积成山的肉菜,无奈地睨他一眼,便赶紧拿起筷子, 自个儿大快朵颐了起来。为防她吃的同时,褚瑜还给她一直夹, 她甚至偷偷将碗挪远点, 姿势有点儿像怕被抢食的贪吃孩童。
见状,褚瑜感到有些好笑,也不再给她夹了, 他陪着她一块吃了起来。其实他早就用过一回晚膳了,碍于奏折堆得多,他方才只是草草尝了几口而已,如今肚子也还塞得下一点。
萧百婳心里挂念着信,便吃得很快,在自家小皇帝面前,丝毫不顾形象。
不知过了多久。
桌上的菜被扫去了一大半。
萧百婳放下筷子,回味着每道菜的味道。
还未打出个饱嗝,殿门又被人敲了,小皇帝一声“进来”,外头的婢女便端了一盘糕点放在桌上,随后又将桌上空了的脏盘子给收下去,她们动作利索,一下子又退了出去。
今日糕点是枣泥山药糕,外层如玉一般精致洁白,形状似花,让人看了就很有胃口。
但萧百婳吃得太饱了。
这瞧着瞧着,她就憋不住打了个饱嗝。
反应过来,顿时烧红了脸,赶忙捂住嘴。
在这期间,她的眼珠子还不怎么安分地到处乱转,先是假装观赏着整座宫殿,尔后才将视线放到主目标身上。未成想一眼,仅有一眼,一下子就被抓包了,对方眸底满是促狭笑意,好似早已在这等着她自己撞过去。
“你看我做甚”糯糯的嗓音从手中闷闷传出,她打算先发制人,才显得不那么丢人。
褚瑜笑道“婳婳好看。”
然后便将枣泥山药糕放至一旁,“知道你吃饱了,这糕也不怕放冷,待会饿了再吃。”
萧百婳“嗯”了一声,觉得自己应当是不会再打嗝了,便将手放下。
这时褚瑜才从内袋掏出信来,端详着信封上印着的家徽,是他从未见过的家徽,虽然与他所想的不同,但转念一想,那人行事谨慎,本就不可能招摇地将自己暴露,所以这恐怕只是一个遮掩的媒介。
“婳婳是如何发现的”他问道。
萧百婳也不隐瞒,坦然地将这些日子总会闲绕余氏院子周围与今日之事全然告知。
闻言,褚瑜莫名微恼,“胡闹。”
萧百婳被骂得懵了,“我怎么胡闹了”
褚瑜皱了皱眉,“倘若那人有给余氏安排暗卫,你当如何暗卫可并非婳婳你想的那般和善,他们忠于主人,只要看见一丝可疑,便会不择手段将那点可疑抹杀,你可知若是你被瞧见了,会有何下场”
萧百婳张了张嘴,无从反驳。
确实是她大意了。
可她依然想给自己辩驳一下,“那是萧府,是我家,我是萧府二小姐,他们应当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对萧府的主人动手才是”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声,底气也跟着没了。
这真是说笑了。
不会动手
那萧千儿又是怎么回事
对那些暗卫而言,他们的主人才是一切,他们以主人利益为优先。
所以其他人命,不值一提。
褚瑜知道自己方才口气是差了点,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小姑娘,柔声哄道“是我气过头了,婳婳莫要难过,我只是担心你,一时急了,下回不可这般鲁莽,这些阴谋本就不该让你介入其中。”
萧百婳点头,“知道了,听你这般说,我确实是冲动了。”
褚瑜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倒是你如何解决余氏的婢女”
提及此,萧百婳就难掩得意,“你上回不是让太医给了我一瓶安神,太医说过不可多闻,我屏住气息,直接全倒在帕子上了,然后捂住那婢女的口鼻,她就昏过去了。”
褚瑜赞许地又揉了一把头,“聪明。”
旋即又问道“那婢女现在人如何了”
萧百婳告诉他,“我交给木丁了。”
褚瑜应了一声,便打算将信封给拆开来。
萧百婳下意识“哎”了一声,有些阻止的意味。
褚瑜不解地看她,“怎么了”
萧百婳抓着他的手,语气有些紧张兮兮,“你当心点儿,话本子里写的有些毒便是从信中喷发出来害人的,虽说这信是从余氏那儿来的,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么。”
褚瑜笑了一声,边拆信边道“无事,若我真中了毒,那还请婳婳替我传太医过来。”
萧百婳“”好气啊,这小皇帝怎就那么不听劝呢。
所幸余氏未有如此多诡计,信是无毒的。
褚瑜粗略读了一遍,上头确实是提到了萧千儿的婚期;萧百婳在一旁巴巴望着,就等着他好心点将内容念出来,跟她分享一下,可惜直到最后,她只看到他转头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张。
染翰操纸,将信上的所有字誊抄一遍。
字迹雷同,看得小姑娘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