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马车驶离。
瞳孔倒映的车身逐渐缩小,直至化作一点黑影,她才转过身子,看向宏伟的朱红宫墙。深吸口气,便去拉了一下铜门,如她所料,此门早已被人给锁上了,恐是褚瑜想借此让她知难而退,不再前进。
然而萧百婳也并非吃素的。
当初安排这条小径时,褚瑜就将钥匙交给她,虽然几乎没机会用上,但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直到前阵子被勒令不得进宫时,那把钥匙才被褚瑜强制给收缴回去,他以为,这样小姑娘就无计可施了。
未料小姑娘老早就多打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备份钥匙。
本意是担心自己丢三落四,无意间弄丢钥匙,才防患于未然。
那时的她也不会想到,自己第一次用上这把备份钥匙,竟是为了叛逆。
萧百婳忍俊不禁,轻轻将门打了开来。
钻进去后,也不忘将门重新锁上,以免让人瞧出端倪。
葭月已有冬时萧瑟之姿,冷宫周遭本就稀少的树木皆已凋零,只有残枝枯叶,叫人瞧了心头一凉,她抿紧唇角,加快了脚步,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离开后宫的范围,行至前朝。
前朝可谓皇宫门面,她走到湖畔,望眼便能瞧见一大片还未凋谢的木芙蓉。
花瓣有粉有红,不显花俏,反而使得被压抑氛围衬得灰暗无边的皇宫多了一抹艳色与生气,萧百婳不由驻足欣赏,寒风轻快地拂起她的裙摆,为静添了生动,心知时间可贵,也不逗留太久,旋即便迈开步子。
才刚踏出一步,猝然,前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谈话声与脚步声。
她微微一愣,迅速躲进一旁的木芙蓉花丛之中,遮掩身子。
旋即,动静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深怕被发现身影,她将气息放得极轻、极缓,近乎屏息。
那两人许是以为此处辽阔无人,不怕有闲杂人等,便敞开着讲,声音不大,却也足以清晰传入就躲在一旁的小姑娘的耳中。
声音刚出,萧百婳便怔愣在那儿,差点惊呼,理智驱使她连忙捂住嘴巴,将呼声咽下。
漆黑的瞳仁紧缩颤动,满是不敢置信。
又是那道熟悉的嗓音。
曾经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莫名觉得似曾相识,但从前阵子被梦魇纠缠之后,她刹那间便豁然开朗,宛若云雾散去,可惜听得次数不多,印象模糊,始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
这沙哑又略带沧桑的音色总在午夜梦回之际萦绕她的心头,使得她这具依然存有一点自主意识的身躯总能在清醒之后仍发颤不止。
她决定静静听下去,想借由两人的交谈,忆起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她缓缓转动脖子,面朝湖面,视线落至一片碧清湖色。
几乎是同一刻,碧湖漾起涟漪,脑海回荡起曾掠过耳畔的那句“要怪,就怪你自己命该绝于此”,深烙于躯体记忆中的声音与此时不绝于耳的声音瞬间完美重合在一块儿,听上去好似二重唱,毫不违和。
她听到另一人唤这声音的主人为“右相”。
终于明白为何当初首次见到右相时,对方会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也总算知晓为何在宫宴上会从对方映着自己身影的眼楮中望见寒意,甚至杀意。
一切只因对方早已认出自己,可碍于她看起来并不记得当年之事,这才暂时留她一命。
省得过早动手,打草惊蛇。
萧百婳并未亲身经历那场死亡,她只是一个看故事的旁观者,难以跟小说中的重生女主们一样,在发现真凶时,胸口涌起滔天恨意。
她只是气愤以及有几分不解,她不懂右相为何能狠得下心对一个无辜的小姑娘下手。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活生生的人命啊
那两人仍有所顾忌,对话并未直白,而是像暗号一般保留着细节,她听到最后,寻思着反正有听没有懂,索性当成耳边风。十一月初时,尚有些不畏寒的小虫子会在花丛里横行,细小的足接触了娇嫩的肌肤,她直接起了鸡皮疙瘩,险些就要破功,幸而手还紧密捂在嘴上,闷哼才显得微乎其微,轻易被风声吹散。
咬牙忍了片刻,两人终于离去。
脚步声全然消失后,才赶紧坐起身子。
将黏在身上的杂草以及不知到底有否存在于身上的虫子用力拍开,心里阴影面积不小,她甚至跟被烫脚一般,疯狂在原地蹦蹦跳跳,试图让所有不属于自己的玩意儿掉落在地。
好不容易觉得舒坦了,身后却响起声音。
“你在干什么”
她如被惊吓一般,猛然转过脑袋瓜。
作者有话要说 宋卿朝陛下说过的,兄弟不比老婆重要,小姨子掌握着我跟老婆之间的幸福关键,所以小姨子还是比兄弟来得重要,我当然得帮小姨子。
褚老二朕坑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