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袭清看出来了
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时夭心跳剧烈, 被擒住的手腕犹如被火灼烧,顾袭清的掌心烫得不可思议,她觉得皮下的血液都在翻滚。
又或者这只是她紧张下的反应。
她知晓这份过甚的心虚感来自何处, 就在刚才, 她把手伸向天魔晶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着要不要顺势把顾袭清杀了就伪装成是和精怪同归于尽的样子好了。
现在没有人目睹, 不会有人发现。
她还没来得及实施,顾袭清就将她抓了个现行。
曦华宗的种种处置手段仿佛已经在眼前了。
“你在说什么啊”
时夭嘴角扯出牵强的笑。
拖延, 一定要拖延时间。
仔细想想是在哪里露了破绽,有没有补救的可能,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袭清瞧着形容狼狈,却似乎没受到太大损伤, 他牢牢攥着时夭的手腕, 不容她有半分挣脱“看来你更希望我直接动手”
“”
淦哦。
不知怎么的, 时夭想到了前两次顾袭清发现她身份时的反应;而若是经由妖气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顾袭清没必要提到竹珍水,应当是直接拆穿她才对。
会不会顾袭清只是发现了她的异常,而不是发现了她就是时夭
竹珍水近在眼前,堪比照妖镜。
这要是真用在她身上就回天乏术了。
“师兄”
千钧一发之际, 时夭猛地扑上去,反客为主抱住了顾袭清的手臂,制止他把竹珍水泼出来,“我我错了”
顾袭清审视地看着她,缓缓道“鹤梦。”
果然
他不知道我就是时夭
时夭大脑疯狂运转,试图为“鹤梦”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你想做什么”
顾袭清站起身,还握着她的手腕,一并将她也带得站起。
天魔晶横亘于他二人之间, 发出微弱的光。
“就为了这个东西”
顾袭清问,语调没有起伏,听着叫人心里发慌,“你怎么知道东西会在这里”
时夭望着他毫无情绪的眼睛,忽然有种感觉顾袭清并不是完全相信了她是鹤梦,他还在怀疑更多的东西。一旦她言辞上出现错误漏洞,就功亏一篑了。
要不直接杀了他。
可曦华宗有那么丰沛的灵气,她舍不得。
“我是跟着你过来的,不是为了什么东西。”
时夭深深垂首,声音放轻了,“不想让你知道是我,所以就用了幻容丹。”
顾袭清“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时夭声音越来越小,“我看到有异动,就跑过来看看。这个东西看着就不是凡品我想拿走。”
短暂死寂。
顾袭清提醒她“你是提前到的。”
时夭背脊一僵,才说“你和薛师兄下棋的时候,我看到了,也看到了传回来的信。我想比你们先到,但是这里的精怪太强了。”
顾袭清轻轻摇头
“说不通。”
时夭蹙眉抬首,撞进他眼底暗色的海洋。
令顾袭清讶异的是,分明她处于下风,可是眼神中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责备与嗔怪,就好像在说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短暂的对视不知为何引发了鹤梦的怒火。
分明她前一刻还是心虚的乖觉,下一秒陡然爆发,剧烈挣扎起来要甩开他的手“说不通就算了你直接带我去见掌门好了,要怎么惩罚我都认了,谁要受你盘问啊”
绝对不能闹去掌门那里,事情闹大了万一彻查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
所以,她不能表现得心虚,越理直气壮、有恃无恐越好。
鹤梦是个娇纵又坏脾气的人,就像她原来在嵊宿山上一样,该是她最得心应手的事。
她这般胡作非为地发作起来,顾袭清要制住她还无从下手,她甚至听到了他嘴里轻轻地“啧”了声,感到颇为棘手似的。
顾袭清“要如何处置你,确实该由掌门来决定”
他的话硬生生止住了,只因为看见鹤梦正在无声地哭泣。
她性子倔得很,又一贯骄傲,哭起来都悄无声息,嘴唇抿得死紧,半点声音都不泄漏出来。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下坠。
“我不甘心凭什么啊,我和你一同进的宗门,你比我强那么多。”她小声抽泣着,“不管是师父还是其他长老,都说你天资卓绝,所有人都注意你”
顾袭清了然她是起了嫉妒之心。
不料她接下来的话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注意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出现在那么多人眼前,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顾袭清“”
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时夭冷冷地看着他,用一种饱含嘲讽与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怎么觉得很恶心吧你以为我很想这样,我比谁都觉得这恶心”
顾袭清默了默,摇了下头,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你若要抢这东西,就不该要提前来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