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剑就这么僵持起来,途径的魔兵见此奇景本欲驻足观看,发觉那是魔尊的极胥剑,立刻垂首快步离开。几个机灵点的还知道对时夭行礼。
这般无声角力半晌,时夭还是先开口了“你爱装死只管装个够,别来我跟前碍眼。”
她脾气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袭清早就深知。
极胥剑急得在她身边前后来回地绕,见情况实在不妙,一剑扎在石峰里,横在时夭眼前,一道空灵莫辨的声音响起
“他很讨厌别人跟你说话啊。”
这话没头没尾的,活像是憋到头了才挤出来的一字半句。
时夭愣了一下“可是你也不是人吧”
“”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极胥剑恼羞成怒,闷闷地喊了一句,再不肯开口了。
时夭也没再逼它说话,驻足原地静静地想了片刻,觉得这话不可全信
她方才还和魔兵们说了好几句,也没见顾袭清杀回来阻止她交谈。
时夭往原先的偏殿走,半道上问“顾袭清如今住在哪儿”
极胥剑调转剑尖,指了个方向。
“我去瞧瞧他。”
时夭转了步子,又被极胥剑拦下。她蹙了蹙眉,“我去找顾袭清你也不许这次是觉得他不想见我”
极胥剑很想点头说“是”,又能模糊地感觉到似乎不是这样,犹犹豫豫地打着旋儿。
时夭已颇为决断地越过它。
若说时夭待的那个偏殿相比主殿又小又偏,顾袭清如今待的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偏僻遥远,乍看去跟出了魔宫的地界儿似的,中间有段路都看不见花园回廊,密林掩映中的屋子在寻常人家还看得过眼,却不算是宫殿。
时夭看着路旁的绿草花丛逐渐变了颜色,到了屋前,几乎所有事物都被浓重的魔气缠绕,成了凋零衰败的黑色。
一丛丛黑色的花朵盛放艳丽,树木躯干蔓延至顶端枝叶全是乌黑之色,密密匝匝地堆在一处所聚成的阴影好似落下的黑雨,黏稠而潮湿的触感令空气都变得沉重。
顾袭清还有多少惊悚是她不知道的
时夭碰到大门时明显感觉到一道结界,指尖传来微弱的抵抗,但很快就将她接纳进去。
门内门外完全是两个世界,结界之内空气被极限压缩以至于万物都静得突兀,在外看着诡异的花草树木、一众景设,身临其境更是死寂得了无生机。
走过院落抵达屋门前,又是一道愈加强横的结界。
时夭碰不到门扉,干脆敲在结界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响。
里面没动静。
时夭等了几秒,喊他的名字“顾袭清。”
稍许。
“滚开”
沉闷压抑的嘶哑嗓音,尾音不自然地拖长。
顾袭清这道貌岸然、自持清正有礼的家伙都会说“滚”了。
时夭本就是因着方才那件事生出了点恻隐之心,被甩脸色到眼前自然不干了“嗤,跟谁学的脾气这么大。”
她冷下脸转身就走,迈步的瞬间寂静如死地的庭院陡然活了过来,最先动的是散落在丛中的黑色花朵,舒展了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根茎朝着时夭的方向涌来,花瓣绽开如邀请的手势,在空中摇晃碰撞出“簌簌”的声响。
时夭往后急速退开几步,灌丛延展、树木枝叶向她垂落,整间染尽黑色的院子不约而同地来攥住了她这唯一的一抹亮色,排山倒海铺天盖地的架势,就连砖缝里的杂草都尽力缠住她的脚腕。
她的手腕腰肢被抖落着叶片的树枝缠绕,花朵顺着她的衣服攀爬,讨好似的将软和的花瓣往她手背轻蹭。
没有杀意的诡异庭院,却有着难以挣脱的缠人手段。
时夭被这些景致齐心协力地捆绑起来,悬空地面,将她再次运到房门前。被迫着抬起手腕,花朵扣着她的手指,促使她做出敲动结界的动作。
“嘭嘭嘭”
一声急过一声。
无言的催促。
时夭漫不经心地猜测着顾袭清这次又能说出什么更令人震惊的话,便听见结界应声碎裂的细微声响,她略有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她导致的,因为房门紧接着打开。
屋内的景象比这个满是黑色的院子还要阴森可怖,如临深渊。顾袭清就在这黑暗中,往前,模样清晰得见,可大部分仍陷在深渊里。
“不想走吗”
他垂眸望着她,冷冷开口。
时夭“”
我被这堆花草树木绑着的样子你是故意视而不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