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珺心说你这背上还有伤, 又穿得那么单薄,再吹一吹山里的凉风,铁打的身子也会病倒, 还用我咒你
但为了维持两人目前的和谐关系, 她还是没说出口,只摇摇头说,“要不你把我的衣裳披着吧。”
她将手臂挂着的外衣往上一递。
姜沂川看了一眼,嘴角轻轻一勾, 一个若隐若现的笑容,似乎颇是看不起她的这件衣裳。
两人身高差距太大了, 就算是姜沂川愿意披着姑娘的衣裳, 也挂不住他的肩膀, 宋幼珺想了想, 还是将衣裳收回。
而后两人不再说话,她紧紧握着姜沂川的手,跟着他在黑暗中摸索,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山林之中。
山林里是没有路的,全凭一双腿走, 这里布满了落叶, 一踩就哗哗作响, 两人交错的脚步声在格外安静的山林里有些明显。
默不作声走了一段路, 宋幼珺的体力就不行了。这副身体平日里就是娇生惯养, 出门全是撵轿马车,从没有一次走过这么多路。
渐渐地,她的呼吸声就变得急促,脚步逐渐落后,原本与姜沂川并肩的, 也慢慢落在他的后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交握的手掌从宋幼珺用力握着他的手,到姜沂川合拢手掌将她的手包裹住。
他似乎察觉到了宋幼珺的吃力,所以主动用力,拉着她往前走。
月光时明时暗,亮的时候照下来,宋幼珺能看见姜沂川背上深色的血迹,不由觉得心惊。分明还带着伤,但他腰背却挺得很直,像是充满了蓬勃的力量,不见丝毫颓势。
少年就是这样,明明看着单薄的身体,却好似有着永远不会衰竭的力量一般。
宋幼珺实在走不动了,就会停下来,扶着墙喘起,这时候姜沂川也会跟着停下,转头看她。
他不会强迫拉着她往前走,而是很耐心的等她休息好,呼吸稍微平稳些再继续前进。
宋幼珺知道自己是拖别人后腿了,频频的停下非常影响两人的进程,于是也颇不好意思,匆匆休息之后就说道,“对不住,我这体力实在是太差了,我们继续走吧。”
她拉着姜沂川的手就要动身,却被姜沂川捏了一下手掌,她惊讶的停住。
他站着没动,俊俏的眉眼满是平和,没有一丝因为她频频停下的不耐烦,“ 等你休息够了再走。”
“我已经好了。”宋幼珺愣愣道。
姜沂川说,“你的呼吸还很乱。”
他朝黑暗的前方看了一眼,“我们要穿过这片山林,走到另一边才能获救,并不急于这一时,夜路本就难行,与你的体力无关。”
宋幼珺不知道这句话是安慰她,还是只是为了陈述事实,但她的心里猛地一暖,好似化开了春水一般。
“山林的另一边,是什么”她问。
“这片山林属于皇室狩猎场地,早些年就被封了圈严禁外人入内,这次出了这般严重的行刺事件,朝廷自然会很快派兵锁住整个山林,只有大赏会的场地才是唯一的出口。”姜沂川解答。
难怪薛筠也说,只要一直往前跑就能获救。
“那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吗”
“不知。”姜沂川淡声道。
“你不知”宋幼珺惊了,“那万一我们的方向错了怎么办”
“只要一直走,就会走出山林,只是有些方向会导致路更远。”姜沂川深知两人的险境,但却没有办法,因为在这山林之中他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不能辨认方向。
宋幼珺抬头看了看天,云遮蔽了大半夜空,星星寥寥无几。
她身体恢复了些体力,便说,“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不管怎么说,先往前走就是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宋幼珺疲倦不堪时,听见了前方传来的水流声,心中一喜,“我们找到山泉了”
往前走了一段,就见一条小溪横拦在面前,看不见源头和尽头,似乎将整座山林一分为二一般。
月光照在溪流上,折射出晶莹的光,水流并不湍急,两岸有一片很宽敞的草地,没有树木,好像有人故意在此处设计了一条山中小溪。
走到溪边,宋幼珺主动松了姜沂川的手,小心翼翼的蹲身捧起一把水,在月光下清楚的看见水流清澈,只是入手寒冷刺骨。
她转头对走来的姜沂川说,“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姜沂川席地而坐,开始解领子的衣扣,刚解开两个就见宋幼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解衣扣的手一顿,与她对视,那眼神好像在问你看什么
宋幼珺其实是想看他身上的伤口严不严重,但姜沂川似乎有些介意,她只好低下头,拿出薛筠给她的短刀,将脱下的外衣割破。
这层外衣的布料与现代棉有些相似,摸起来十分柔软,没什么重量。
她把衣服分割成长条,生怕浪费了一点布料,动作相当小心仔细。
忙完之后一抬头,就看见姜沂川已经解了外衣,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他皮肤很白,在月光下一照几乎看不见瑕疵。
但背上接近后腰处有一道约一指长的刀口,上面糊的似乎有药膏但都被血浸染,血迹在白皙的背上极其刺眼,刀口仍是湿润的。
宋幼珺悄悄打量,发现他就背上的伤口深一些,手臂肩胛也有小伤,但已经不再流血,看起来并不严重。
姜沂川想将衣裳浸在泉水里把伤口擦拭一下,但刚动身就被宋幼珺按住了肩膀。
“你别动了,我来帮你。”她轻声说,“伤口你看不见,行动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