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婆娘不知好歹, 敢坏老子的好事找死没听过你罗酆山爷爷的名号吗”那边,死了一个手下的罗酆山将军恼羞成怒,一摔马鞭, 拔出腰间长刀,挥舞着打马就来
雪衣女子身手十分悍利, 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剑身一抖, 潇洒地撂翻一圈壮汉, 待站定了微微一侧脸,秀美而凌厉的眸子里映出一道冰冷刀锋
她旋身收了剑,足尖轻点, 整个人雨燕似的凌空而起, 落点精准, 正好在那罗酆山将军的马背之上
罗酆山将军惊了一跳,连忙变招, 刀风虎虎向后砍去,谁知手腕一痛, “咔嚓”一声过后, 软绵绵地耷拉下来竟是被她不知用什么诡异的手法给折断了
“就这两下也敢自称爷爷”嬴槐雪轻蔑一笑,在对方不可置信的抽气声中甩过一记后旋踢, 只听一道更加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颈骨折断,铁塔般的人影滚落马背。
受惊的马儿还在兀自向前冲着, 她鸠占鹊巢,抬手一拉缰绳“吁”
马嘶声散入长风,漆夜中,马儿两条修长的前蹄高高扬起, 带着她人一起,与地面几乎成了垂直的角度,旁观者看在眼里,都悄悄在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
嬴槐雪手中扬起一把短匕,狠狠插进大黑马的脊背,鲜血迸溅,犹如莲花,后者吃痛,高声惨叫起来
再烈的马,也怕刀子。
片刻后,马嘶声渐止,马蹄声渐消,那匹桀骜不驯的大家伙,被一双玉葱般的手彻底折服。
嬴槐雪骑于马上,目光一扫,厉声道“罗酆山孙子已经死了,你们还有谁不服”
“没,没,没”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见着这一幕,群贼原本嚣张的士气全卸了,纷纷撂下武器,咚咚咚跪了一地。
说来也可笑,渡口边磕头求饶的人,转瞬间就换了一批。
在另一边得救亡魂们喜极而泣的叹息声中,只有两个人例外。
一个半透明的,看起来与普通鬼魂无异的白衣少年,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盏茶过去了,像雕塑一样没有半点反应,而旁边并肩而跪的青衣人,竟一时也看呆了。
叶长青望着那边近身肉搏干掉匪首,然后又以强硬手段驯服烈马的女子,忽而转头看看身侧眼睛都有点湿了的小徒弟,内心中惊涛骇浪,吓得不轻。
天想不到自己软萌可爱、随便揉搓的小三儿,居然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个娘亲,这,这多亏是她已不在人世,如果还活着的话,自己平时动不动就逗着温辰玩儿,坏心思欺负他的时候,岂不是
叶长青摸摸自己脖子,确定项上人头还在,没有被卸下来,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这个师父当得勉强靠谱,没有把人家的宝贝儿子带得太歪,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他们戴了冥鸦翎羽,即使是亲生父母,面对面相见也认不出来,嬴槐雪并没想到自己随手一个仗义,竟阴差阳错救了误入阴间的儿子,正忙着揍那十几个幸存的马贼,忽听渡口边一个男子声音唤她“阿雪,差不多行了,一帮马贼而已,赶尽杀绝也没必要,再过半盏茶,这趟渡船该出发了。”
“哎,知道啦”她回头应了一声,转过脸,一鞭子恨恨地抽翻了三个马贼,“这次你们命大,没来得及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被我抓到,各回各家,好好做人去吧,再敢干这些杀人越货的事,我要你们后悔生到这世上”
“是是是,女侠教训的是,我们兄弟一定放火烧了山寨,各自回家做良民去也”马贼们抖得像筛糠,行过三叩九拜大礼,才一个个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嬴槐雪目送他们消失,束了束在打斗中微微散乱的长发,继而拍拍手掌,轻巧地转身回去,走到一半,被一个少年开口截住“夫人,请问你是开渡船的冥河摆渡人吗”
“嗯”她一顿,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人,看了半天发觉并不认识,便道,“没错,我是冥河摆渡人,怎么,小公子要坐船”
“”温辰身子轻颤,几乎用尽了毕生所有力气,才忍住了没有表明身份与她相认,许久,终于平静下来,淡淡地回了一句,“夫人若是方便的话,就请捎我们一程吧。”
冥河渡船,大多是将一整根鬼木的中心挖空所造,船头船尾的枯藤上,分别挂着两盏橘色的引魂灯,缓慢漂流着,在飞鸟亦不能渡过的亡灵之河上,往来穿梭。
温氏夫妇所开的这一只渡船,却有点不同它是一只小巧的乌篷船。
就如江南水域上最常见的船只一样,船身狭小,船篷低矮,船板上铺着柔软的草席,可坐可卧,因以涂了黑漆的竹篾所搭,因而得名乌篷。
月白色衣服的男子坐在船身后艄,缓缓划着手中木桨,在吱呀吱呀的木头扭动声、和哗哗的水流声中,小船慢慢驶入了冥河中间。
乌篷里,摆渡人和两名渡客相对而坐。
嬴槐雪膝上放着一只竹编的小篓子,里边满满当当装的全是莲蓬,她正捧了一只在手里,低着头仔细地剥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