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王族的大王子很是善战,周旋了三天三夜,才率着残余的鬼军,暂时退回了冥界。
崩毁的阴阳界边上,阴气溢散,侵蚀四野,十几个青面獠牙的鬼族,正执着满是骨刺的长刀,对一排被吊着的俘虏施虐。
“哈哈哈哈哈,人族的王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就是人族的王”为首的鬼将仰天大笑,转了转匕首,剁掉了俘虏的一根手指
“啊啊啊”惨叫声响起,令人不忍卒闻。
那只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身量还没三尺高,因被鬼气吸食过,肌肤枯瘦如树皮,包裹在细细的骨架上,浑身缠着黑漆漆的雾,脸隐没在里面,只露出一双惊恐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一身星夜长袍的少年。
“哟,人族之王啊,你的子民被这样虐待,都不过来救一下吗你听着他们的惨叫声,难道良心不会不安吗”
“快,快过来,拖一刻钟,老子就剁他一根手指,剁完了左手,再剁右手,你倒是过来呀”
“孬种,没胆量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哈”
鬼将搦战嘲讽的叫骂不绝于耳,站在鸿沟对岸的少年君王,却始终一动不动。
“陛下,救命,救命啊”
“求你了,救救我吧太疼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让我死,让我死行不行”
“呜呜呜呜呜呜”
对岸的求救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元子夜带着人族激战三天未休息,此时疲惫得几乎站都站不稳,拼尽了最后一丝骨气,才没有在敌人的噱笑中倒地。
不能去。
他们是故意的。
只要忍不住往前走一步,对方首领就会带着手下卷土重来。
原来,这场战斗中,鬼族没占得大便宜,硬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直接退去又觉得不甘心,便提了个条件言和可以,前提是,人族之王单刀赴会,亲自来观一场刑。
受刑的是一群无辜的村民,有耄耋之年的老人,也有牙牙学语的孩童,他们被绑在阴阳界前的行刑柱上,身上被下了再生的法术,身体的部位被剁掉一处,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再长出来,然后,再被残忍地砍下来,他们始终神志清醒,在极度的痛苦中如此往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快,村民们受不了折磨,口中的哀求变成了怒骂。
“昏君,你还是不是人胆小鬼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们啊”
“王你算哪门子的王我呸,缩头乌龟”
“昏君,你听到他的哭声了吗,你为什么不觉得疼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硬啊”
小男孩的母亲歇斯底里,早已没有了正常的思维,眼睁睁看着亲骨肉撕心裂肺的嚎哭,一点忙都帮不上,屠刀过处,一根根鲜血淋漓的手指掉到地上,沾满泥灰
“这么小的孩子,你就见死不救,你就见死不救我要变成厉鬼,缠你生生世世,让你不得好死”
从前一夜的夕阳西下,到第二天的黎明破晓,这场观刑持续了整整一夜。在轰天的笑声中,鬼族撤去,留下一排被血吞没的行刑柱,和一个心神俱碎的少年。
对岸,再生的法术终于没有了,受尽凌虐的平民吊在上面,只剩半口气,苟延残喘。
年仅十七岁的人族之王,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一寸一寸捱过去,一刀一个,将他们送去往生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最后,他不忍去看那被削成个人棍的小男孩,佩刀“诛邪”轻轻一划,割断了喉管,手颤抖着,为孩子合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眼。
“对不起我做不到。”
七个字,嘶哑得能滴出血来,元子夜双手掩面,跪在地上,带着丝丝猩红的泪水从指缝间溢出,眼尾处,四点朱砂像死去了一样,毫无光彩。
这里没有别的人,他才能暂时卸下身为王者的重担,像个平凡少年一样,悄悄地哭上一场。
抽泣声断续,压抑的眼泪像珠子一样,颗颗打在衣袋里,忽然,衣袋动了动,有什么东西探了出来。
“啾”小朱鸟扬着光秃秃的脑袋,朝他张开了粉红色的小嘴。
“”掩面的手微微落下,元子夜低了眉,潮湿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它,一言不发。
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人鬼交界的动荡之地,小朱鸟忙着呼吸新世界的空气,快乐地叫个不停“啾啾啾”正乐着,忽觉头顶一软,它抬起头,视线对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掌。
“啾”
“谢谢你。”上方,元子夜低低地开口,嗓子很干,像锈蚀了的铁,“你就是传说中的不死神鸟”
“你就是我们的希望,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子夜哥哥终于出来了虽然,一出来就挺惨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