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云衍真人身着银纹白袍, 傲然立于最高的云台之上,广袖轻拂,一柄苍青色的灵剑飒然而出, 凌空飞至天枢第一雪山旁,在一长串已经定下的名字上方,稳健地刻字
第二名,折梅山,温辰。
第一名, 天疏宗,凌韬。
字迹由刚猛的化神剑气写就, 屈铁断金, 入木三分, 于茫茫雪山上闪耀着经久不灭的光。
可就在名列第二的“辰”字最后一笔要完工时,西北方天际, 猛然落下一道惊雷, 砸在绵延的雪山之巅。
轰隆
霎时天地飘摇,雪浪滔滔, 无数尖锐而细微的清鸣声, 自天雷落地处传出。
“发生了什么”不知所以的众人面面相觑,俱是惊讶, 唯有万锋剑派的修士,纷纷色变。
“千古剑陵。”云衍低头与云逸交代了句什么, 就带着手下一群白衣剑修,御剑匆匆追了过去。
云逸站在雪山峰顶,向在场的众多门派规劝“剑陵乃本门禁地,天灾降临,险境环生, 请诸位稍安勿躁,静等片刻。”
“稍安勿躁。”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阴阳怪气地质疑,“这么多天没人提起,云公子怕是忘了北境剑灵之事吧”
剑灵出,天梯落,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此事一经提起,顿时嘈杂四溢。
“这”云逸轻轻皱起了眉,方才云衍与他叮嘱时,并没涉及到这一点,此刻很难不感到为难。
“云公子,”方才说话之人,正是于惊风于土豆,一击不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传言道,得剑灵者得仙身,方才的天雷即是天意,你这么有意阻挠大伙,是不是想独吞剑灵啊”
这话正打在了万锋剑派的七寸之上,云逸无言以对。
“既然各位道友对北境剑灵如此关心,那不妨随云某同去,一睹为快。”他扫了眼四周蠢蠢欲动的目光,凉凉道,“西域多雪崩,常常吞噬人命,天雷落处,望道友们千万保护好自身。”
待各门各派赶到时,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
对面千仞之高的峭壁上,坐着望天望了小半年的剑灵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
他背着双手,在云霄之巅的崖顶来回踱步,低着头,冷淡地看着从四面八方围绕而来的凡人。
剑灵的眼睛很漂亮,是非常明艳的璨金色,视线望过来的时候,似乎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一些定力不够的小修士们,神智开始动摇。
“是,是天香楼的柳姑娘吗我,我是你的梦郎,一别经年,我睡遍了大江南北的女人,可就是忘不了你那夜的叫声,当真比黄鹂鸟还动听。”
“逍遥功,真的是逍遥功我苦苦求了半辈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什么天下剑宗,烽火四门,往后统统都要拜倒在我的脚下哈哈哈哈哈哈”
“银子,好多银子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有这么多钱还修什么道,老子要卷铺盖下山,三妻四妾去咯”
一众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修士之间,忽然冒出了形形色色的色狼、武痴、财迷,与其同一师门的哪里丢得起这个人,脸上都吃了苍蝇似的绿。
“逆徒,真是逆徒,哎”
伴随着各种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声,一时间天上密密麻麻的,飞的全是开灵智的清心咒。
忽然,象征着昆仑圣雪的白衣中,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剑陵,千古剑陵”背着剑匣的老者眼珠浑浊,行尸走肉一般喃喃着。
云衍刚率人镇住了天雷引起的雪崩,凌空一低头,霎时大惊。
“七师弟,回来”
祁铮兀自向前走着,对他的喊声充耳不闻。
云衍目光一寒,运起掌中灵剑,倏地刺了过去。
化神剑修出手,天地纵横捭阖,然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剑气快要挡住祁铮的时候,一股大力将他狠狠弹了开来
“啊,那是”
惊呼声如浪潮,峭壁方圆一里的空间里,一道淡金色的结界缓缓浮现。
原来不知不觉,祁铮竟已步入了千古剑陵的结界,万锋剑派修士议论纷纷
“他怎么会进去不是说只有掌门真人和身上带有先天剑印的讲剑堂传人,才有资格的吗”
“不知道,他一个几乎毫无剑意的铸剑师,怎么也能通得过千古剑陵的考验”
可不管他们再怎么疑惑,祁铮都已经进去了,并且,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手脚僵硬,步子拖沓,好像冥冥之中被人牵着线的木偶。
崖顶的剑灵不动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如两道锐利的冰刀。
终于,祁铮停在峭壁一丈之外。
“我进来了,我进来了,我终于进来了”他竭尽全力地仰起头,颤抖地高声大叫,那癫狂的样子,仿佛远古时期南疆大巫围着祭台作法,神神道道,似鬼似妖,凡是看着的人,身上不由得都起一层鸡皮疙瘩。
忽然,祁铮用力地扭过头来,颈椎骨咔咔作响,动作幅度之大,速度之快,使人观之都以为他要把自己脖子拧断。
“谁,是谁,到底是谁阻挠着我,不让我一窥剑陵究竟”
“嗯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