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上来。”
灼灼灯火下,男人眼底覆一层浓郁的阴影,整个人疲惫至极。
听到这话,阮阮身子僵了一下。
经历过两次“侍药”,来时也做足了准备,可一面对暴君,阮阮还是忍不住腿肚子打颤。
“还等什么”
他冷声催促,嗓音哑得厉害,显然耐心耗尽。
倘若她再不识好歹,恐怕要同那小太监一个下场。
横竖也不是没有过
她绷紧唇角,默默脱了绣鞋,睡到他身侧来。
阮阮没有再用木芙蓉香,昨日泡过药浴,留下的清苦气息也彻彻底底地洗净。
她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股异于常人的淡淡佛香,凑近可闻,幼时便已有了,怎么都洗不去,她不知道暴君会不会因此生气。
殿中的灯光格外刺眼,阮阮认命地闭上双眼。
后脖被人狠狠往身前一扣,他俯身欺压下来,力道大得几乎能将人揉碎。
沉水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的神识在顷刻间被扫荡一空。
男人的喘息重得吓人,一手握住她后颈,另一手扣住她手腕,将她牢牢钳制。
钻心的疼痛随着肆无忌惮的噬咬,从脖颈迅速蔓延开来,牙尖抵进的那一刻她霎时毛骨悚然,痛到失去思考的能力。
旧伤本已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也在滚烫的肆虐中掀翻出新鲜的皮肉,撕裂般的血腥气萦绕在狭小的、拥挤的、几乎严丝合缝的空气里。
牙尖撕咬的痛楚,像明灯上的火苗,在皮肤上一点点地灼烧。
她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承受所有。
手掌紧紧攥住身下的被褥,仿佛濒死之人抓住最后的倚靠。
眸中氤氲着雾气,在激烈的疼痛里沾湿了锦枕,死死咬着下唇也无法控制的、轻而碎的痛呻从喉咙中溢出来。
良久之后,那种野兽般的噬咬换成了和缓的吞食和吮吸,疼痛如墨蘸水般柔和地晕染开来,抽丝剥茧般地散落在四肢百骸。
像一种无声而绵延的纠缠。
隔着两人薄薄的衣衫,男人的胸膛坚硬滚烫,强有力的心跳打在她胸口,彼此错乱的呼吸清晰可闻。
不知过去了多久,阮阮浑身都僵得麻木了,神魂重新归位时,才发现他的脸仍旧埋在她颈窝,凌乱的呼吸也慢慢沉稳下来,带着温热的湿气。
这个姿势很难受。
她指尖抬了抬,轻轻挪动了下,发现覆在她手腕的大掌没再用力,她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却停在半空,不知道往哪儿放。
两人的体温交缠,沉水香的气息浓郁且炙热。
她的手滞了半晌,轻轻放在他的后背。
“陛下”
这一声很轻很低,没有回答。
二百四十盏明灯,不知何处灯花跳动一下,滋啦一声,令人心口颤动。
颈间的疼痛让脑子都不太清醒,混混沌沌间,想到前夜从慈宁宫回来的那一次,整个皇城在暗夜里归于阒寂,唯有这一座玉照宫灯火煌煌。
大晋繁华,本应尽拢于此。
可如今身在其间,只觉满目凄凉,是一种无比压抑的、深入骨髓的孤独。
不知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将军的模样。
迷迷糊糊间,战马狂奔而去,卷起的尘埃隔世经年般地迷了她的眼睛。
那样盛气凛然的将军,他在这世上任意一个角落,都该是裘马轻狂,春风得意,受万人敬仰。
颈窝处,男人温热的气息轻扫,细碎的痒代替了刻骨铭心的痛,方才那一场狂风骤雨就像海水退潮的一场梦。
她忽然,有点想去摸一摸他深陷的眉骨,碰一碰眼尾下的那道伤疤。
心里还在想着,动作却是先了一步,可触摸到扣住她脖颈的那只手时,她微微怔了下。
坑坑洼洼,柔柔软软,好像是水泡。
她想起方才满地拂碎的茶盘,心口莫名收紧了些,“陛下,你的手烫伤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注出自世说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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