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忙道“女医院那处巷子安静,本来我们不敢打扰县君。可这边闹太久了,引得人人来看热闹,县君听说了此事,便命人传话,让我万万不要和南安太妃硬着来,但也不要太低声下气,只按礼应付着便好,等侯爷回来,再看侯爷如何定夺,又让柳先生远远的从侯爷回家必经之路等着。县君并没露面,侯爷放心。”
林棠连说几个“好”字,便命众人散了,单和王熙凤回了正院,道“本这事不该和你说,但你也渐渐懂些朝政了,我告诉你一句,让也好让你安心。”
王熙凤忙帮林棠解扣子拿衣裳,笑道“这可是我的福分来了。”
林棠拔下簪子松了头发,先问“你觉得今儿的事是谁无礼在先”
王熙凤忙道“自然是南安王府。”
她问出这一上午她一直不解的问题“从前我也没少见南安太妃,她并非是如此无礼跋扈之人,为何今日却对咱们府上这般”
林棠笑道“以前你做王家姑娘贾家媳妇的时候,你们几家还是一起的,贾家王家都要奉承南安王府,她没得难为你一个年轻女孩儿做什么她被满京里奉承了这几十年,忽然成了孤立无援无人相助,自然急了。她这是看出来南安王府没了退路,索性闹一场大的,或许让天下人指责皇上苛待嫡母娘家,说不定还能有所转机。只可惜他家本来立身不正,再怎么闹也不占理。”
王熙凤似懂非懂,思索无言。
林棠披上一件披风,拍了一下王熙凤的肩,笑问“你是出去,还是留下服侍我洗澡”
王熙凤一看,忙说“我这就出去,多谢侯爷教导。”
洗完澡出来,见林黛玉坐在床上把医书放下,正要起来,林棠笑道“快来帮我擦头发。”
林黛玉拿了一块巾子,把林棠黑亮如瀑的长发细细包起来,命夏浓朱琴等出去关上门,问“姐姐才回来没几个月,不会又要出远门罢”
她叹“去西北一年多,伤了腿回来。再去海沿子上不知还要一年两年,受几处伤回来呢。”
林棠拿了润肤的脂膏抹在身上,笑道“皇上现在得用的人多了,又不止我一个能出差。况兵部尚书空悬了大半年,我才上任,皇上不可能再让兵部尚书出去的。”
她问“你怎么知道皇上想动宁海军了”
林黛玉换了一条巾子,说“如今天下数得上的勋贵里,底子不干净又有反心的,也就只有忠顺亲王和南安王府两家了。余下几家都只是依附这两家。皇上先使计软禁了忠顺亲王,让南安郡王府孤掌难鸣,逼南安王府主动露出马脚,顺理成章派几个钦差去安海军一查,罪名落实,南安王府真敢造反,就更不占大义了。”
林棠笑道“你如今也都明白了。”
林黛玉道“我只是没想到,渤海国的事还没完,皇上会直接对忠顺亲王和安海军动手。”
头发已被擦得半干,林棠慢慢把头发梳通,笑道“你都这么想,忠顺亲王和南安郡王府自然也以为皇上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出手。其实渤海国算不得什么要紧的威胁,他们且打不进关内。倒是内患不除,身边时刻有人想着谋反,皇上才是连个安生觉都睡不成。”
林黛玉点头道“安海军与京中隔着几千里远,渤海国的使臣便是来了,也只在京中,倒是各不相干的。”
不出两日,南安太妃在清宁侯府门前说的话,就被写在御史的折子上,加以弹劾,送到了御前。
内阁大学士和六部重臣都力劝皇上派御史详查南安郡王府和安海军。
孝安太后一生对太宗和大周至忠,若在天有灵,得知其家中后人竟如此损害大周和朝廷的名声,只怕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皇上被众臣劝动,下旨命刑部尚书吴庄、北静郡王水溶为钦差,带五千禁卫和两万京营将士南下,各省全力配合,查清安海军中是否有不臣不法之人挑唆南安太妃,一律捉拿归案。
至于南安太妃出言不逊,损害朝廷名声,本该降爵罚俸,念在其为孝安太后之弟妹,只令其闭门思过半年不得出。
如此,忠顺亲王府和南安郡王府皆被严密看守,纵渤海国使臣入京,他们也做不了任何事。
钦差南下,果然不是林棠再去冒险,林黛玉才算把心放了回去。
但她也察觉出了“义父也是三法司长官,皇上却不令义父南下”
是皇上已经开始防备谢家林家功高震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