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智严摇了摇头:“我哪里是什么高僧?只是寺里的普通和尚罢了。说起来,在寺中七八年,连度牒都没有呢。清凉寺是大寺,
虽在深山里,也没有躲过兵灾。听人说,许多僧人都逃散了,现在寺庙冷清得很。唉,我在寺里的时候,师父是待我极好的,也不知师父现在是否安好。” 孙五郎学着大人的样子,拍了拍曹智严:“大师不必忧心,吉人自有天相。”
曹智严听了笑笑,摇了摇头。
孙五郎又道:“大师,等打完了仗,你还回不回去做和尚?”
曹智严听了,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好长时间不说话。沉默了一会,道:“我哪里知道?不过,这仗什么时候打完,哪个敢说?以金人的凶狠,怎么才能把他们赶走?”
孙五郎点了点头。托着腮,看着荫凉地里休息的人,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王宵猎从帐房里面出来,看众人都在休息,走过来道:“吃罢了饭,怎么还不上课?”
曹智严上前行礼。道:“小舍人,天气太过炎热,众人都乏了。略歇一歇,等过了午再学。”
王宵猎道:“你们可知道,这种能学习的安稳日子没有多少。下个月,我们就去西京,那时许多事情要做,哪里有空闲时间?军中学识字,就要利用一切时间,不可懈怠。”
曹智严称是。沉默一会,道:“小舍人,我们是拿刀枪的,不是拿毛锥子的。军中许多人都想不明白,我们学识字有什么用?两军列阵,不会比谁识字多。”
王宵猎道:“一支军队,是打仗的时候多?还是不打仗的时候多?”
曹智严道:“当然是不打仗的时候多。天天打仗,世上哪有这种军队?不过,不打仗的时候,也要勤於训练,不会闲着。说到底,当兵就是为了要上阵杀敌的,不是别事。”
王宵猎道:“可上阵杀敌,也有许多知识。平时如何训练,战时如何列阵,不可随便。这些知识不学习,如何能够知晓?我们本是义军,若是不比别人用功,将来可是难办。”
曹智严道:“小舍人,只要在军中久了,这些自然就会了。像王太尉军中来的教官,都是多年从军的人,哪里需要别人教?我们是当兵的时间短而已。”
看着曹智严,王宵猎竟一时怔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年代,当兵的不识字深入人心,很多人甚至就是认为当兵就不应该识字。学打仗的本领,学识字不是浪费时间吗?
王宵猎不知道,前世的那支军队是怎么让军队如饥似渴地学习文化的。一个识字,明显是对人有好处的事情,自己怎么就遇到这么多困难。几乎军中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错的。
过了好久,王宵猎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说服曹智严。只好道:“我们军中就是这样规矩!不只是让你们学识字,后边我还会做个检验,什么样子的才算学会了!每支军队,有自己特色,让军中识字就是我军中特色!不管你们怎么想,都要乖乖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