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在想什么?」相然走了过来,她的膝盖还有些疼。
刚才皇上发了好大通火,实在把她吓得够呛,直接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陛下不易。」宴卿卿轻轻摇头,扶着圆石桌站了起来,「他本来是个乖巧性子,做了皇帝后这般沉稳,也是为难他了。回去吧,总觉得天凉了。」
也不知道该说闻琉运气好还是不好。
宴卿卿知道他无意於江山,没怎么接触权谋朝政,最后阴差阳错,他竟也扛了下来,倒是挺厉害,也不知道是从哪学的治国之术。
相然也不敢多问,只应了声是。
宴卿卿又对相然说道:「后天皇上就要开始正式行冬祭礼,那天要是没事,我们就待在屋子里吧,反正以后还有时间待着,不急那一天出来。」
相然点了点头,过来扶住宴卿卿,大氅所用皮毛成色极好,衣服也暖和得紧,她凑近小声问:「小姐是不是身子不爽快?我见您走路,步子几乎都是无力的,是崴脚了?」
「睡久了而已,」宴卿卿笑了笑,没和相然说真话,「所以才想今天出来走一走。」
以后若是招婿,先让人看看这方面吧,宴卿卿轻咬唇,心中做着打算,那事虽确实有许多……快活,可她身子也真受不了。
……
庄严肃穆的宫殿外两侧有高树林立,枝上有白雪覆盖。官员们在一旁搓手取暖,讨论着后天要做的事。
「皇上午时应该正巧进祭庙,到时让旁边的人提醒着点,别碰了香灰,之后再去天子山上。」
「这已经跟皇上说过。」
闻琉慢慢从弯曲的回廊走了出来,官员们见了连忙行礼,他颔首道:「路上交代了一些事,耽搁了,先进去吧。」
「是。」
在这该做的事情,闻琉其实已经了解得差不多,毕竟宫中早有人教导过。
他坐在紫檀木龙纹座椅上,沉默看底下官员在讨论后天的详细,一语不发。他虽是长得俊俏,但这般脸色也不得不让人猜测他是不是生气。
官员们各个都是硬着头皮,说话言辞皆是小心翼翼,不敢抬头望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人。
宫女侍寝之事虽然荒唐,但许多任皇帝初次来时,几乎都是默认着接受,最多就是直接摆手让她们下去。哪像他一样,发了好大一通火,还罚他们这些人在书房跪了半宿。
一个官员刚把话说完,闻琉就突然问道:「往常冬祭礼的时候,太子一般在做什么?」
众人一愣,互相看了眼对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皇上现在没有太子,问这做什么?难道是嫉妒以前的太子殿下?
闻琉一直盯着他们,他们只好说道:「冬祭当日,太子应伴在皇上身边。」
「若太子身体不适呢?」闻琉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温热的水,抿了一口,「莫不是也要强迫过去?」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如二丈和尚样,摸不着头脑。
「冬祭花不了多长时间,为民祈福,太子自然是要去的。」
闻琉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淡淡对他们说道:「皇后不拦着?朕记得有一年皇兄在路上发了高热,病情险峻,连朕都听了不少谣言。」
「太子来这确实生过场病,不过倒没有病情险峻,只是受凉咳嗽了。」一官员冲疑回道,「我们这边没听过有什么谣言。」
谁也想不明白皇上想说什么,难道是怕中途出了乱子会有人说闲话,所以才换着法子问?底下的人一头雾水。
「是吗?」闻琉顿了顿,「也就是三皇兄在骗朕?难怪。」
三皇子?这下没人敢说话了。
毕竟皇上这位三皇兄的命要是再长一点,那今天来这里的,就不该是闻琉了。
皇家之事他们这些做下属不敢多议论,三皇子中的药查清是谁下的也没意义,因为太子和二皇子都有可能。
「你们也不必如此拘谨,朕不过是突然想起来,觉得疑惑,所以才多问了几句。」他又问,「朕在书上看见说,皇后要是在这凤体欠安,就会在天子山祭庙中祈一个平安符,是不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岔开话题,官员们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祭庙中左侧有一房间,是专供和尚念经的,里面放有祈福保安康的平安福,陛下想带个回去也行,后天进去的时候让和尚开门就好。」
闻琉点了点头,「到时朕带个回去。」
……
夜晚如期而至,暗色笼罩大地,白日里雪只下了几片,但到了晚上却又下大了,雪花纷纷从天上落下。积雪不化,踩上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脚印,没多久就又被落下的雪给覆上。
宴卿卿心虽是宽的,但她也着实是怕了那梦。要是今天再来一次刺激,身子可能就给废了,万一明天闻琉把太医请了过来……宴卿卿不敢想。
她让相然和其他宫女留下来,也不躺下歇息,或者说她今日已经不准备歇息。
宴卿卿在书房里摆开了宣纸,在端砚上研磨,似是准备画些东西。
相然倒是惊奇了一阵,问了好几句小姐怎么想起了画画来了。
宴卿卿只答她今年雪中玉梅看起来甚好,故而想要留几张画纪念。
相然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兴致,怕她冻着,只能让人在书房里多放了火炉,窗边的厚帘也拉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