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做多余事,也习惯了让自己不去想伤心事。可闻琉与宴卿卿关系太好了,即使她那个未出生的亲弟弟还活着,两人关系恐怕也比不上跟闻琉好。
……
开宴会第一天用的食材是当天诸位臣子打下的猎物。倘若谁有心仪之人,便会留下自己猎的一只,送与她家,父母如果同意,这婚事也就成了大半,回京不久就能办喜席。
闻琉也曾留过一只送宴卿卿,看他样子便知道他是觉着好玩。宴卿卿记得那时候自己捂嘴笑了,没接那东西,最后却阴差阳错地让宴小将军带了回来。
宴卿卿正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通传道:「小姐睡了吗?陛下又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闻琉差人送了只狐狸过来,还活着,不过后腿缠了绷带,没有血迹,装在笼子里,奄奄一息。
相然拿进里屋给宴卿卿看了一眼,得了她几句话,出来回这送东西的侍卫。
「小姐说多谢陛下赏赐,不过这儿没地方养,先拿回去吧。」
「姑娘若是嫌麻烦,放在外面也好。」那侍卫为难道,「皇上不允许带回去。」
相然看着这侍卫,皱了皱眉,她家小姐不收,难道还要硬塞给她?皇上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要惹怒她家小姐?欺人太甚!
闻琉昨晚在这待了半晚,相然进去时未见他身影,可绣花鞋边上却摆着双男人的靴子,床榻之上还传来女子泣泪的呜咽声,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她家小姐就算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也绝无可能让他陪着歇息。
倘若不是相然觉得奇怪进来看了一眼,恐怕都也要被他蒙骗过去。皇上得小姐那么多帮助,他却看小姐无依无靠,肆意淩辱,倒是错看了他。
相然知道宴卿卿要面子。她家小姐有皇上的孩子就乱了半天,相然自是不敢上前让宴卿卿发现自己。
她越想越气,又觉着自己没用,帮不了宴卿卿。
宴卿卿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相然,收下吧。」
相然往后看了一眼,犹豫地应了一声,将这小玩意递给旁边的丫鬟,道:「小姐近日易被惊醒,这东西出声音闹人得很,你放远些……」
有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相然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与别的丫鬟侍卫跪了下来,急忙先道了一句陛下圣安。
相然的声音有些大,是在提醒帐内的宴卿卿。
闻琉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义姐正在歇息,别吵着她。」
他抬手掀开厚实的帘子,相然见他要进去,连忙起身就要跟在后面。闻琉停了下来,回头望了她一眼,淡声道:「做什么?怕朕对义姐不利?」
相然心下一惊,忙跪下说不敢。
闻琉进了里间,而宴卿卿撑着手,已经坐了起来。床上帘幔放了下来,闻琉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她的影子。
他撩开的红罗帐,发觉床上的被褥换了一套月白色的,上边还绣着飞舞的蝴蝶。
她大概是真的不喜与闻琉有任何牵连,连他在床上躺过都忍不住,一天都没过,就让人换了套新的。
素白的丝绸单衣裹住宴卿卿姣好的身子,锁骨精致,长发披於细肩,她拢住衣裳淡淡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闻琉笑了笑,他方才与人喝了酒,怕宴卿卿闻着不好受,所以特意冲了个澡换身新衣服,倒也正好陪她一起歇息。
「朕今天在猎场猎了好多东西,本来想带你去看,但你有身子,见了血腥到底不好。」他坐在床榻边上,宴卿卿皱眉往后退了步,「义姐退后做什么?你还欠着朕一个承诺,你平时最守信,朕也不会为难你。」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宴卿卿问他,「若父亲兄长留了你想要的东西,直接说便可,何必绕这么多圈子?」
闻琉避过她的话,换个话题道:「今日朕便歇这了,义姐若不想旁人说闲话,最好还是早些睡下,免得朕明日起不来连累你。」
宴卿卿下一句话还没出口,他便起身脱外衣,她脸色一白,攥住衣服的手握的更紧些,锦被下的细长玉腿交叠着,因着他的动作有些僵硬起来。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宴卿卿忍不住再问,「父兄皆已不在,宴家只我一人,你所做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也求你别折磨我!」
闻琉将衣服搭到黄花梨木架子上,他走了过来,半俯下身子,按住她的肩膀,与她额头相抵,望着她的眼睛。
「义姐该知道朕的性子。」闻琉轻声说,「知道你十分不想要这孩子,所以朕也不想强迫你,倒是流了好,一了百了,实在妨碍朕与义姐。」
宴卿卿霎时怔愣,随后又觉通体发凉。
闻琉往日便是心狠手辣之辈,她先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时时觉着他令人恐怖。闻琉若真不喜要她腹中这孩子,该是用阴毒法子掉了,现在却耐着慾望不碰她,他不可能不想要,她非蠢笨之人,这种事多想一会儿便能猜个大半。
他想护住这孩子。
闻琉确实怕自己一软下态度,宴卿卿就立马差人私下熬药,他在宴卿卿面前强硬得不同以往,除却性子本来就这样,倒不是没有别的原因。
宴卿卿不想被他碰,只能随了他的意。可闻琉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了百了」,着实是让她觉得从心底升出一股寒意。
闻琉在自己面前到底装了多久?他是否时常这样在她面前说她不知道的事?
宴卿卿被他紧紧按住,后退不得,只是浑身僵硬,眼底都透着戒备。
靴子摆放在雕花草鸟卉的脚踏上,闻琉微掀开被子,躺上了床,他环住宴卿卿的细腰,头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
温热的呼吸似乎透过单衣传到了宴卿卿的身体四处,闻琉开口道:「义姐可别想那么多,最后反倒把自己绕了进去,你喜欢朕,朕心悦你,正好。」
宴卿卿气得脸红:「胡说八道!」
「朕有没有胡说八道,义姐心里最清楚不是吗?」闻琉抬眸道,「义姐藏得够深,连朕都被骗过去了。骗子,早告诉朕就好了。」
宴卿卿昨夜约摸是受了他的刺激,连做梦都在哭着轻喊他的名字。虽是难受,可他听不出恨意——最多只不过自己骗她,所以伤了她。今日她虽抗拒自己的行为,可算起来,倒更像是在气他。
也难怪,她平日得皇后教导,最会藏自己心思。在马车上时准备要找钟从凝时,连他都没起疑。
闻琉蹭了蹭她,闭了眼。就算是他想多了,他也认。
「你乱说些什么?」而宴卿卿怒极了,觉着闻琉胡话连篇。
她忽觉一阵晕眩,闻琉连忙起身抱住她。暖黄的灯光轻轻摇晃,火炉子里烧得正旺,红罗帐内只能依稀看见健硕男人的背影。
「都让你不要想别的,」他说,「上次马车给你吃了药,那种药的后劲大,多养些日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