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百三十八 壮士解腕(2 / 2)

左丰这便压住怒气,施礼道:“谢几位大人,保全之义。”

“惭愧,惭愧。”掖庭令毕岚摇头道:“蓟王天家麒麟,国之栋梁。又何须我等保全。陛下圣明如斯,又岂能真不知宝钞来由。不过是不想追究罢了。”

钩盾令宋典亦道出心声:“蓟王忠义两全,身系社稷,饶是陛下,亦不会轻动。再说,皇次子远未成人,蓟王任重而道远。大汉擎天之柱,又岂能半道崩折。少令与蓟王年岁相当。此生富贵荣华,不可尽数。言尽於此,告辞。”

“告辞。”众常侍先行礼。

“慢走。”黄门令左丰,长揖及地。

待起身,已人去牢空。再回首,监内段已含笑九泉。

伴君如伴虎。

深宫之中,人命当真不值钱。

段负罪自尽。与太平道往来书信,亦从府邸密室搜出,后被公之於众。坐实了,河南尹所谓徐奉“同党”。换言之,乃是段暗中将徐奉约至临水高台,再趁其不备,推下毙命。慌乱之中,冠上附蝉,被徐奉长袖扫落。

至於为何却是赵忠冠上少了片附蝉。许是被段暗中摘取,又或是将二人惠文冠暗中调换,亦未可知。总归是死无对证。

河南尹亦不再追究。反催洛阳令,草草结案。

段、徐奉,坐实黄巾内应,笔落成史,盖棺定论。

十二枚琉璃宝钞。陛下得其六。皇后得其五。十常侍官复原职。张让、赵忠,不药而愈。段家人悄悄兑换千万蓟国上币,留一老仆敛屍,举家迁离。皆大欢喜。

至於徐奉究竟如何坠亡。还有什么关系。

那片“附蝉”是何人所为,亦成悬案一件。

书报陇山,刘备一声叹息。

何为真相?

盖棺定论,便是真相。历代皆是如此。

南宫,云台。

“老奴张让,拜见太后。”新任长乐太仆,赶来拜见。

“太仆请起。”窦太后自帘后言道。

“谢太后。”张让这便起身。

“段之事,朕亦有听闻。只知他心有旁骛,常不在职。不料竟是黄巾内应。”

“所谓人心难测,老奴亦始料不及。”张让面色不变。

“罢了。”窦太后言道:“听闻陛下重开党锢,世人无不欢欣鼓舞。”

“咳咳。”张让强笑:“太后……言之有理。”

“党锢既解,朕有一事,想托付给太仆。”

“太后何事?”张让暗自皱眉。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如何没完没了。

“且上前来。”

“喏。”张让躬身到帘下。

窦太后这便将所求,娓娓道来。

张让越听越心惊,不由得冷汗直冒。心中更升起惊涛骇浪。

自帘后观他表情,窦太后眸中戾芒一闪而过。然出口却依然温婉如初:“朕自不会亏待太仆。”

说完,便有四四方方一锦囊,自帘后递出。

“咕咚!”锦囊上熟悉的饕餮纹理,让张让重重吞着口涎。

内中,正是蓟国琉璃宝钞。

“事成之后,另有重赏。”窦太后之语,风轻云淡。

却如一记重锤,敲碎灵魂。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张让咬牙点头:“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