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子嗣众多,太妃早有言在先。王嗣毋论男女,皆有一城食邑。如此说来,不出二十载,蓟国支离破碎。再无大汉一藩之赫赫声威。
那时,何愁江山不定。
常闻“日月逝矣,岁不我与”。事实上,对比蓟王、合肥侯。时间是少帝最大之倚仗。亦是最大之助力。
不得不说。能看到如此长远,实属难得。
只不过,少帝却忘了。今汉自立朝起,南北二宫,少有长寿之君。能年过四旬,已是弥足可贵。何来长命百岁。
窦太皇年十五入宫。已过二十二载。若能如董太皇,安然度过不惑之年,自数难能可贵。
自少帝亲政,窦太皇已少有往来玉堂殿。或与董太皇相伴云台。或重回长信宫,与孤母作伴。
便在少帝专开朝议之时。
窦太皇已入长信宫,与母相见。
刘备少年时,唤窦大将军遗孀,诸母。年长之后,称呼不改。后娶窦太皇姑母窦氏。从备份而言,已与诸母平辈。然,正如诸母所言。修仙之人,不绊凡尘。於是各论各的。刘备仍称诸母。
诸母年岁渐长。知蓟王为妖人所害,灵台受损,长睡不醒。焦虑忧思下,竟一病不起。所幸有前太医令张奉,细心诊治,这才转危为安,略见好转。
“阿母今日无恙否?”窦太皇捧药上前。
“无妨。”榻上诸母,展颜一笑:“倒是我儿,心累否?”
将汤药吹温,窦太皇言道:“宫中岁月,习以为常。”
“先前若非贾诩阻拦,你我母女, 早已远走高飞。如今身陷囹圄,朝不保夕。且我儿又身负禁中绝密。稍有不慎,恐难善终。”诸母言道:“闻蓟王已醒,少帝何时唤归?”
“依我之见,蓟王难回。”窦太皇实言相告。
“何以见得。”诸母停药相问。
窦太皇轻声道:“少帝既夺二戚之权,又掌洛阳之兵。无人掣肘,何其快哉。又如何肯将一朝之政,拱手於人。除非洛阳生变,蓟王恐毕生难入八关一步。”
“利欲熏心,莫过如此。”诸母一声长叹。
须臾又低声问道:“女儿之事,欲瞒到何时。”
母子自无秘密可言。窦太皇答曰:“先前,董太皇已坦露心机。不出所料,亦有其分。且暗中询问先帝《起居遗诏》之事。若被其窥知遗诏所在,少帝必起杀心。”
“莫非,少帝已知遗诏乎?”诸母忙问。
“十有八九。”窦太皇叹道:“不曾料到,少帝长於宫外,深得道人史子眇之真传。宫中亲信,或被其用道术所惑,吐露真言。常有身边中大夫,失魂落魄,昏睡於半道。醒来后,先前种种浑然不知。料想,必是少帝,或是史子眇门中弟子所为。”
“唉,常闻‘乱世出妖邪’。今日方知,果不其然。”诸母面露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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