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躬身相送,鱼贯而出。
“大将军留步。”董重闻声回头,正是少府张俭。
“张公何事?”董重笑问。
“凉州都尉事,又当如何?”张俭问道。
“太师自有主张。”董重不以为意。
“闻大将军麾下将校,多出西凉。何不为朝廷解忧。”张俭循循善诱。
“哦?”董重似懂非懂:“愿闻其详。”
“今夜平乐会,大将军何不馆中一叙。”张俭出言相邀。
“固所愿也。”董重急不可耐。
车驾入府,沐浴更衣。待夜幕低垂,平乐会,如期而至。
平乐华馆,枝灯高悬,堆光如昼。能受邀与会,皆是京师名流,太学名士。亦或是与党魁张俭,同朝为官,同为党人。
待董重入馆,扫眼一观。方知此次平乐会,西州人士,尤其多。凉州因蓟王而定,亦因蓟王而兴。辅汉幕府统羌氐牢城。凉州牧掌治下汉民。丝路流金,惠及西州。今季上计,西州足有千万之众。隶属於辅汉大幕府,足有八百万口。古羌顺下冰原,西域行国游民内迁。羌氐诸胡,甚至远至巴蜀,蜀身毒道沿线,零散部族,举家来投。涓涓细流,积少成多。
西州大治,和合汉风。往来丝路,反哺洛阳。
尤其蓟王兴王陵於西郭。函园上下,西州人士,何其多也。平乐馆距函园,咫尺之遥。便有西州人士,慕名而来。与党魁结交,亦是人之常情。不足为奇。
心念至此,董重稍稍得安。
便有太学生,往来奔走。亦有知名党人,为双方引荐。
阴怀名刺,乃是必然。
董重虽远离朝堂,然毕竟位高。多有沽名钓誉之辈,上前谒见。董重来者不拒,风发意气。待夜宴始,被众星捧月,奉为上宾。
丝竹之音,靡靡之乐。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莫过如此。
“‘是以人主处匡床之上,听丝竹之声,而天下治。’”酒不过三巡,张俭捧杯笑道:“今夜,我等便‘处匡床’论‘天下治’。”
党锢已解。士大夫清谈之风,自党魁复兴,且愈演愈烈。
如前所说,今汉多以征辟、察举等制度,选拔人才。其标准,大半源自风评。风评,多出清议。
初时,清议多为“经明行修“。经“风谣“并“题目“来表现。谓“风谣“,即用诗词歌赋,简短有力,便於流传的特点,来展现个人“德业“并“学行“。谓“题目“,即称述人物之品德、性格、才能及识度(见识与器度)。二者相合,既称清议:“好说是非,则以为臧否;讲目(题目)成名,则以为人物”。是非标准,则以“名教(封建礼教)”为依归;由名士大儒,如许劭兄弟,铁口直断。诸如曹孟德,亦不例外。足见风靡。
然自桓灵以来。奸佞当道,朝政日非。士大夫多以清议,褒贬人物、左右舆论、抨击时政,与宦官斗争。遂被宦官及党羽诟病,“上议执政,下讥卿士“,“危言覆论“。起前后二次“党锢之祸“。因言获罪,“破族屠身“,望风而逃者,不计其数。
党魁亦不例外。
今,党人得赦,重归朝堂。
以党魁为首,再兴清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