谚曰,“三岁看老”。
曹孟德少时便有此权变之术。如今窃据高位,宦海沉浮,可想而知,早已入化境。
陈宫捶胸顿足,吕布无言以对。
陈宫此谋,换作『反·假道灭虢;正·黄雀伺蝉』,乃正反奇谋。与先前所设『献地商於·徒长马齿』,颇多异曲同工之妙。先许之以半城之利,赚来袁公路;后有陈元龙,奇袭破敌。今先假下邳城中百官家小之利,赚来曹孟德;后亦有陈元龙,奇袭破敌。
若后计成。陈元龙亦用火攻。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正如曹孟德慨叹,“香饵之下,必有悬鱼”。之所以,袁公路并曹孟德,位列六雄,先后中计。正因,无论广陵半城,亦或是下邳家小,皆利大无比,断难轻弃。
事后再看。由不得曹孟德,不慨叹。谓“投其所好”。袁术所欲,乃为江东构建藩屏。故上取江夏,下击广陵,乃最大得利。试想,若能以区区二百万斛米,换得广陵斗城。不费一兵一卒,其利之大,袁术如何能舍弃。更何况,陈宫还先许以,半城之利。於袁术而言,此便是“香饵”。
同样,曹孟德所欲,乃铲除群雄,一统关东。首当其冲,便是徐州吕布。下邳乃徐州治。吕布麾下文武百官,父老家小,俱在城中。若假,水大救急,将徐州百官家小,悉拿为质。吕布必滚鞍下马,负荆来降。不战可胜,其利之大,曹孟德亦难轻弃。於曹操而言,此亦是“香饵”也。
於是乎。六雄之,末世奸雄袁公路,乱世枭雄曹孟德,皆争相上钩,甘为“悬鱼”。
唯一不同。后发制人,陈元龙。一擒一纵,各有不同。
袁术心向江东,若得广陵雄城,必据徐州临江大郡,如此江东下游毋虑,必全力上击江夏。谓“双拳难敌四手”。刘表虽位列八骏。又岂与,六雄之二袁为敌。
同理,此战若火烧盖海,兖州全军覆没。曹孟德纵一败涂地。关东势弱,群雄纷争。亦被江东得利。
一言蔽之。二袁过江,於天下大势,蓟王三兴不利。
湖海豪士,陈元龙。才智足可与陈公台比肩。焉能为曹孟德,“乘伪行诈”之计所骗。一擒一纵,皆为大汉三兴积势也。
如史上,陈元龙所言:“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刘玄德。”
彼时,刘先主辗转蹉跎,流离失所。周旋於群雄之间,终觅得一席之地。
时陶谦三让,刘先主不愿私领。陈登先以大义相劝:“今汉室陵冲,海内倾覆,立功立事,在於今日。彼(鄙)州殷富,户口百万,欲屈使君抚临州事。”
见刘先主犹豫不决,陈登又进务实良言:“今欲为使君合步骑十万,上可以匡主济民,成五霸之业,下可以割地守境,书功於竹帛。”
刘先主三不纳良言,於是陈登再《遣诣袁绍告迎刘备为徐州牧》,引强援相助:“天降灾沴,祸臻鄙州,州将殂殒,生民无主,恐惧奸雄一旦承隙,以贻盟主日昃之忧,辄共奉故平原相刘备府君以为宗主,永使百姓知有依归。方今寇难纵横,不遑释甲,谨遣下吏奔告於执事。”绍答曰:“刘玄德弘雅有信义,今徐州乐戴之,诚副所望也。”
於是,刘先主受领徐州牧。
内有雄兵,外引强援。更兼大义傍身。陈元龙为刘先主,“至於再,至於三”。极尽人臣之事。奈何,刘先主引狼入室,终被吕布所乘。失而复得,大势已去。辟祸新野,西入巴蜀。此生再未能,入主徐州。
如今,刘备少复祖爵,并土封王。虎踞河北,三兴在望。
陈元龙,心向往之,奉为明主。岂不披肝沥胆,倾尽所能。故,陈宫慨叹。张孟高无智,是真;陈元龙不明,伪也。